“该说的我都说了，事情就是这样，你们要是不信，可以去我原来的公司问问。当时事情闹得挺大的，上面领导基本都知道，他也是因为这件事情被开除的。”
审讯室里，刘雁缩着脖子坐在椅子上，看起来可怜楚楚，眼角还带着委屈的泪光，似乎下一秒就能因为这份屈辱哭出来。
喻明江皱了皱眉，转身出了审讯室，对跟在身后的赵枫说：“她在说谎。没有一句实话。让小马继续，不把实话撬出来，那让她在看守所待二十四小时。”
赵枫问：“要恐吓一下吗？”
喻明江语气很咸：“你是警察，不是黑社会。让小马明早敲打敲打她，就说发现了齐磊行踪，在她家附近出没，带了一根钢管。”
“好嘞！”赵枫眉开眼笑，应得那叫一个欢快。
喻明江似笑非笑地斜了他一眼，转身进了接待室，正好看到赵柯和何童飞做完笔录准备离开，他赶紧出声叫住了两人。
赵柯回头，扯出一个敷衍的笑，道：“喻队这是亲自过来给我们做笔录吗？可是我们已经做完了。”说着，他揽住何童飞肩膀轻轻拍了拍，示意何童飞不要说话。
喻明江倒也没有在意赵柯言语中的挤兑，拉开椅子坐下，随意翻看了一下两人的笔录，说：“刘雁还在审讯室里，死活不肯松口，就咬死她是因为一年多前遭受了何童飞猥亵才进行的报复，还说公司上层都可以作证。”
何童飞一咬牙就要开口，被赵柯摇头制止了。赵柯拉着他一起到旁边坐下，看着喻明江不说话，等待喻明江继续。
赵柯听出来了，喻明江话还没有说完。
看着赵柯的举动，喻明江笑了笑，侧过头去睨了自己徒弟一眼，道：“学一学，别什么话都只听个表面，不过脑子。你看看人家赵总，再看看你，同样姓赵，差距怎么那么大？”
赵枫努嘴，心虚地点点头，不敢反驳。
赵柯不以为然地笑了笑，半点没把喻明江的恭维放在心上，反正也不是在夸他，没有必要那么在意。
喻明江损完徒弟，扭头继续看向赵柯和何童飞，说：“我查过这一年多来刘雁的行踪，并没有太多可疑的地方，倒是半年前她一个人去了一次医院妇产科，过后没多久就离职跳槽，换到了现在的公司。妇产科的档案我们调取出来看了一下，是堕胎手术。”
“半年前？”何童飞微微蹙眉：“半年前，我原来公司的同事跟我说公司闹出了个笑话，说是市场部的王总监被老婆冲到办公室打了，一起被打的还有他的女秘书。那个女秘书的名字，就叫刘雁。”
他跟以前的同事基本都没了交集，也就还有那么一两个留在微信里，他没有主动删人的习惯，那两个人好像也没有删了他，于是半年前那场闹剧被他们当做笑话说给他听，毕竟他当初被开除，明面上的理由是他打了王姓项目总监。
喻明江一挑眉：“所以，你当初揍了这位王总监是因为？”
“见义勇为。”何童飞说完自己就笑了起来：“只可惜，所救非人，把自己也搭了进去。”
喻明江笑了笑，起身，道：“我还要去继续追查齐磊的下落，你们这几天帮忙多留意留意，一有消息马上通知我。对了，我准备去拜访一下那位王总监和他的老婆，在没有拿到他们口供之前，你们得先给我一个理由让我相信你和刘雁之间没有那层关系。”
他这话是对着何童飞说的，显然并没有完全排除对何童飞的怀疑，只是如果刘雁说的是实话，那这又是另外一个独立案件，如果刘雁一直在说谎，那么何童飞拿出证据来也对自己有利。
不管怎么说，喻明江这样把话摆在明面上，都是一步好棋。
何童飞深吸一口气，刚想说话，就听到赵柯抢先一步开了口，声音异常沉稳：“他不需要任何证据自证清白，疑罪从无，不是吗？”
喻明江抬眉，眼中有几分惊喜，随即点点头，算是同意了赵柯的说法。他右手一抬，指向门外，说：“走，我送你们出去。”
“那就麻烦喻队了。”赵柯皮笑肉不笑，揽着何童飞就走，还不忘小心何童飞受伤的左肩，一路走到停车场也没有触碰到一次。
两人和喻明江最后寒暄了几句后一起上车离开，一直到回到家，何童飞都没有说一句话，整个人看起来十分消沉，仿佛是裹在一团硬壳之中，只留出一丝缝隙在喘息，却半点没有要主动爬出来透气的意思。
赵柯停好车出来就看到何童飞已经游荡着快要撞到安全门了，他赶紧冲过去开门，何童飞像是完全没有注意到发生了什么似的继续往前走，走进门还知道拐弯，只不过拐弯后就直挺挺地走到客厅中间的空旷地带一屁股坐下，把自己抱成了个团。
眼神空洞。
赵柯慢慢走过去，在他面前蹲下，见他抬头看向自己，缓慢地眨了个眼，又继续把脑袋搁在膝盖上，又是那副茫然空洞的模样。赵柯不觉心头一揪，当下也顾不得会不会暴露自己的感情，挨在何童飞身后坐下，双手一伸就把人整个抱进了怀里。
何童飞身体突然轻轻抖了抖，很快就没有反应，依旧抱膝团着，连眼睛都闭上了，呼吸变得清浅了几分，人却渐渐卸了力，任由赵柯一点一点抱紧，他半点抗拒也没有。
赵柯有一下没一下地蹭着他后颈的发尾，也没指望他能一下子从自闭的状态缓和出来，只是不想放任他一个人陷在其中消沉下去。
过了好久，何童飞才轻声开口，声音中带着明显的怯懦：“老大，我是不是真的很不招人喜欢……”要不然怎么会落得近似孤家寡人的地步。
身边只有三个知己好友，和同事之间看起来关系熟络，实际上连谁是真心待他的都看不出来，还被人一而再再而三的栽赃陷害。
赵柯揉揉他头发，柔声说道：“不会啊，你很招人喜欢。至少，你很招我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