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柯看起来并不是很清醒,室内明明开着空调,额头上依旧挂满了汗水。何童飞伸手探了一下,发现都是冷汗,当即眉头就皱了起来。
这人大概这段时间又没有规律饮食了。
何童飞起身看看四周,果然在办公桌上看到了一杯冷掉了的咖啡,他端起来尝了一口,差点没有吐出来,赶紧去休息室的洗手间把咖啡倒了,把杯子洗干净,又去茶水间泡了一杯牛奶,回来就看到赵柯侧身蜷缩在沙发上,脸色比刚才更难看了。
“老大,老大,醒醒,来,喝点牛奶。”何童飞轻轻拍了拍赵柯手臂,见他没有意识地在哼哼,不由得叹了一口气,把玻璃杯搁在地上,先把人稍稍扶起来,自己坐在了赵柯头部的位置,把赵柯脑袋放在自己大腿上,让他能躺得舒服点。
赵柯又哼唧了两声,脑袋在何童飞大腿上蹭了蹭,像是在找一个最舒服的位置,找到了就枕着不动弹了,右手依旧用力抵着胃部。
何童飞这会儿没法挪动上身去够地上的牛奶,左思右想还是把手机掏出来给邵天宇打了个电话,让人给送点止痛药过来,先把胃痛止住再说。
半个小时后,邵天宇直接把家庭医生带了过来,一开门就看到自家大哥十分虚弱地枕在何童飞大腿上,双眼紧闭,脸色蜡白,何童飞右手被人抓着放置在胃部,脸上还挂着明显的担忧。
邵天宇轻咳一声,提醒何童飞自己到了,却看到何童飞抬起左手食指竖在嘴唇前做了一个嘘声的动作。邵天宇当即一愣,有点意外。
他挑挑眉,刚想问怎么了,就听到何童飞小小声地说:“睡着了。应该没那么痛了。要不先让他睡一会儿?”
家庭医生胡捷眉峰一抬,二话不说就打开医药箱从里面拿出了针剂和注射器,嘴角勾出的笑容中带着明显的兴奋:“哪能等他醒啊!就趁现在给他打一针。这小子从小到大就怕打针,每次打针跟要他命似的。还有比现在更合适的时机吗?没有啊!赶紧!”
何童飞嘴角一抽,眼见着邵天宇和胡捷都一脸兴奋地在摩拳擦掌,虽然明白对方说说的应该是真的,但他还是有那么一点点心虚,总觉得下一秒赵柯就会醒过来揍他们一顿,而自己一定首当其冲。
胡捷抽好针剂,对何童飞抬了抬下巴,见何童飞一脸懵逼地看着自己,眼里满是问号,他啧了一声,道:“把他裤子脱了啊,我还能隔着裤子给他打针吗?”
“裤……裤子?!”何童飞惊得差点没有叫出来,下意识低头看了赵柯一眼,又抬眼看向胡捷:“你要打哪里?”
“当然是屁股啦。又不是打预防针,难道还给他打手臂吗?”胡捷语气中咸咸的满是鄙视,还不忘叮嘱一下:“小心点,别把他弄醒了,不然我们仨都玩完。”
何童飞刚还在尝试右手从赵柯掌心抽出来,听到这话当即嘴角一抽,不动了:“那你自己来吧!我现在行动不便,你们谁闲着谁来。”
“嘿!”胡捷刚想说什么,就看到何童飞对自己翻了一个老大的白眼,说:“你也看到了,我手被他拽着呢。我这要是动一下把他弄醒了,你说算谁的?”
胡捷立马没话说了,扭头对邵天宇打了个眼色,示意他上。
邵天宇惊悚地指着自己鼻子,见胡捷坚定地点点头,他立马把脑袋摇成拨浪鼓,退出两米外,就差没有直接摔门走人了。
胡捷左看右看,见这俩都不肯配合,只好自己亲自动手,上前去扯赵柯皮带,却在一低头冷不丁看到赵柯睁着眼盯着自己,差点没吓得把手机的针管丢了出去。
“你胆子现在是越来越大了啊。”赵柯感慨了一声,听起来云淡风轻的,但还是让胡捷扯出了一个尴尬的假笑。
胡捷蹭的一下就退开老远,见赵柯挣扎着要起身,眼睛依旧死死盯着自己手里的针管,当即丢也不是,藏也不是,只能继续赔笑。
何童飞把人扶起来坐好,刚要起身就被赵柯一把拉住。他垂眼看过去,问:“怎么了?还很疼吗?要不我再去给你热一杯牛奶,你喝两口缓一缓。”
赵柯有气无力地点点头,手依旧死死拽着,半点没有要松开的意思。邵天宇看到他的目光一直黏在何童飞身上,便悄咪咪地打算开溜,手刚握上门把,就听到赵柯凉飕飕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你要去哪儿?”
邵天宇身体一僵,脸上对着假笑,回头,见胡捷毫无同情心地看着自己,笑容中尽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阔达。邵天宇立马就破罐子破摔地走到胡捷旁边坐下,爱咋咋地了。
何童飞这边总算是把手抽了回来,左看看又看看,感觉房间里的气氛有点冻人,他便赶紧捡起地上那杯冷牛奶窜出门去,还不忘贴心地把大门带上,一点缝隙都不留。
房间里顿时安静了下来,赵柯懒洋洋靠在沙发里看着眼前两个“慷慨赴死”的兄弟,凉凉说道:“你俩,最近皮挺痒的嘛,需要我给你们挠挠?”
邵天宇赶紧把自己摘出去:“不是,大哥,你听我解释。要不是大飞担心你,打电话给我求救,我绝对不会带胡捷来找死的。请你一定要相信我。”
“是吗?”赵柯似笑非笑地睨了他一眼:“我看你玩儿得挺兴奋的嘛。”
邵天宇义正言辞地进行了否认:“没有!绝对没有!你还不了解我?我是那种舍己救人的吗?”
胡捷扑哧一下笑了出来,也不等赵柯说话就先嫌弃地点点头:“嗯。确实不是。”
邵天宇一通咬牙切齿,胡捷压根不看他,对赵柯挑了挑下巴,说:“说真的,还痛吗?要不要打一针?”
“不打。”赵柯想都没想就直接拒绝了,情绪毫无波动,也没有他们形容中的害怕和抗拒。他抬手揉了揉眉心,道:“你给我弄点止痛片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