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是下午三点半。
地点是PD国际机场。
天气晴朗,还带着些许小风,并不冷,在冬日暖阳的照耀下还让人生出轻微的困意。
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才接机口走出来,身穿黑色呢子长风衣,敞开的西装下露出的是灰蓝色浅条纹衬衫,一条深藏青撞色斜条纹领带将领口扎得一丝不苟,衬得那人刀刻般线条明朗的脸庞更显得冷酷了几分。
他脸上架着一副偏光镜面太阳镜,再配上高挺的鼻梁和微微抿起的薄唇,给人一种十分难以亲近的感觉,尤其是他带风的走路节奏,直接让周围出现了一小块不自然的空白区,跟随他的走动而转移。
对于这样的情况,他似乎早就习以为常,推着硕大的行李箱就往不远处广告牌下等着的那个人走去,完全无视了周围好奇的目光,更是对身后一直追着叫喊自己的那个人视而不见,很顺手地就把行李箱交给了来接机的司机。
老王给他当了几年司机,早就摸清楚了这位老总的脾气,接过行李箱后二话不说就在前面带路,三个人一起七拐八拐地到了停车场,上了车,一脚油门就把车子开了出去。
一直到车子开出了停车场,乔杉才缓过一口气,脸色很不好地看向赵柯,埋怨道:“我哪儿惹你了吗?从前天开始你就臭着一张脸,跟你说什么你都不搭理我。你要是不想带我回来,你直说啊!有必要现在给我看脸色吗?”
赵柯坐在后座上,偏着头,没有搭理乔杉,只是透过墨镜和车窗反光贴膜看着窗外熟悉的环境,原本就薄得带点冷漠的嘴唇又抿了抿,眉心微微蹙起,很快松开,似乎刚才一瞬间的情绪变化根本不存在。
他不说话,乔杉不觉有点恼怒,觉得他在外人面前下自己面子,当即眉心一拧,就又叫了起来:“说话!你哑巴啦!”
赵柯摘了墨镜,似乎有点头疼地捏了捏太阳穴,听到这话也只是淡淡瞥过去一眼,很快闭上眼睛继续揉自己的太阳穴,依旧是一副不想搭理人的架势。
车子已经上了高架,老王特意把车载广播关闭,避免打扰到赵柯休息,却听到赵柯低沉着声音来了一句:“打开。”老王一愣,刚想问是打开什么,就又听到赵柯不耐烦地叫他打开广播,他赶紧重新打开车载电台,还把音量开得比刚才大了几分。
赵柯蹙了蹙眉,并没有让老王把音量调小,而是偏过头去闭目养神,觉得车载广播的吵闹声在乔杉嗓门的衬托下显得都没有那么聒噪了。
乔杉不是第一次被赵柯这样冷处理,但他今天格外压不住火,因为他发现自己遭遇了前所未有的冷暴力。
他前天去赵柯公寓,打算再检查一遍,看看有什么他可以拿走的东西,却发现赵柯改了门锁密码,消掉了他的指纹,他根本进不去。而他请来的那位帮佣Sam也已经不在了,打扫房间的是一个他见都没有见过的女人,而那个女人表示赵柯吩咐过,不许她放任何人进来,谁都不可以。
他在外面敲了老半天的门,最后那名女帮佣拿着电话威胁他,说他再敲下去,她就要报警了,他才不得不离开。
然而,这件事情赵柯并没有给他任何解释,哪怕他追着问,赵柯也只是淡淡瞥他一眼。那个眼神,他瞬间就能看明白其中的鄙夷和嫌弃,偏偏赵柯什么话都没有说,他连发火都会显得自己很无理取闹。
乔杉很火大。这个火气一直压抑到今天下了飞机,在一个他已经不熟悉的国度再次遭遇到冷暴力后,终于到达了顶峰。
他掏出手机去联系自己埋在公司里的人,让他们把最近公司发生的事情还有人士调动安排都发给自己。
虽然他现在已经被赵柯卸掉了实权,但他作赵柯唯一的助理,在赵柯真是成立公司之前,所有前期工作都是他在准备,他知道赵柯不可能那么快就把他原先安排在公司里的人全部换掉,避免被人说过河拆桥,忘恩负义。
再说了,他一直都有一张王牌在手里捏着,他敢保证,赵柯绝对不会把他一脚踹了。
这个人要脸。
车子在行驶了一个小时后总算是进入了交通拥堵路段,缓慢的车速和时不时的刹车到底是让赵柯没法必须休息,虽然他一路上并没有真正睡着过,但闭上眼睛还是能让脑子转速慢下来,达到休息的目的。
乔杉在赵柯睁眼的瞬间就已经把手机收了起来。赵柯睨了他一眼,见到了他收手机的动作,却也什么都没说,只是轻咳两下清清嗓子,说:“先送他去酒店。”
老王刚应了一声,乔杉就已经叫了起来:“你让我住酒店!你难道不是应该给我安排住宿的吗?”
老王说:“赵总已经为您安排好了酒店,就在公司附近,平时走路上班只需要十分钟,距离地铁站也近,很方便的。”
“没和你说话!”乔杉冲着后视镜就是一眼用力瞪过去,扭头看向赵柯:“公司没有宿舍吗?让我住酒店,你根本就是不打算让我陪着你吧!”
赵柯不动声色地看着手机,道:“员工宿舍没有空余安排。”
“那我和你住一起。”乔杉抢话,见赵柯没有动静又强调了一句:“我是你的私人助理,本来就应该和你住一起!”
他故意把“私人”两个人咬得极重,却不料不管是赵柯还是开车的老王都没有半点反应。赵柯连看都没有看他一眼,老王更是将车子开得四平八稳的,就好像根本没有听到一样。
乔杉右手用力握紧又很快松开,差点没有想要直接去抢老王的方向盘,但考虑到自己的生命安全,这才没有做出过激的事情来,可他心里的火气已经快要烧成一片海了。
赵柯在这个时候短促的轻笑了一声,意义不明,不过倒是开口吩咐了老王一句:“先去公司。”
“好的,赵总。”老王应了之后便有没有动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