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季卿躺在陆行远身边，手指轻轻抚上陆行远额间，熟悉的触感让季卿心安。
早已数不清是第几次了，躺在陆行远身侧，彼此的呼吸交织在一起，两人早已成了最熟悉的人。即使换了世界，冥冥之中，第一眼看到的依然是对方。
手指划过陆行远的睫毛，脸颊，嘴唇，最终停留在额间。陆行远睡得很熟，任凭季卿动作，丝毫没有半点要醒来的迹象。
听着陆行远均匀的呼吸声，季卿从怀中掏出一张薄薄的纸片。
纸片被裁减成小人的样子，经过特殊处理，上头蒙了一层白雾。
这是狐族特有的东西，只有狐族之人看得到纸人周围的雾气。这种纸人由特殊材料制成，可附身在任何东西上头，寄宿的主体灵力越强，纸人周围的雾气便越浓重。
纸人并不稀奇，平日里是用来测试族内弟子修炼进度的。
可今日黑衣陆行远的一番话，着实勾起了季卿心中的不安。
将纸人轻轻贴上陆行远的额角，季卿仔细观察着周围雾气变化。
看着雾气一点点聚拢，凝成小小的一团。
心情一下子跌到谷底，季卿看着眼前忽明忽暗的雾气，心道，陆行远千年的修为果然都没有了……
看来黑衣陆行远说得是真的……
千年修为尽失，陆行远会怎么样，季卿不知道……
——“反正死了也好。”
黑衣陆行远的话突然在耳边回响起，季卿再没有犹豫，起身套上衣服，融进了夜色。
而就在季卿走后，床榻上，陆行远缓缓睁开了双眼。
望着季卿离开的方向，陆行远紧紧抿着唇。
跟上去，或是相信他？
陆行远心中游移不定。
片刻之后，陆行远还是翻身起来，沿着季卿离开的路线，缓缓走了出去。
怀疑就像是一粒种子，一旦在心底种下，即使再缺少阳光雨露的滋润，依然能顽强地生出嫩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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耳边冷风呼啸而过，季卿却混不在意。季卿一出门便化了原型，朝着银蝶指引的方向奔去。
昨日与黑衣陆行远的一面，趁对方不注意时，季卿撒了些狐族特制的粉末在对方身上。此刻，季卿只需要跟着能闻到粉末味道的银蝶走，便一定能找到黑衣陆行远。
回想起黑衣陆行远手上朱果的样子，季卿百分百可以肯定，那便是灵果。
有了灵果，陆行远的千年修为很快便能恢复。
季卿也知道这一去凶多吉少，可为了陆行远，他愿意一试。
灵力之于仙君有多重要，季卿不是不知道。可既然陆行远可以耗尽千年修为，只为换季卿一次化形，那季卿自然也愿意，倾尽自己的一切，换陆行远过得好些。
或许连季卿自己都没有意识到，不知不觉间，自己对陆行远的感情已经越来越深了……
在黑暗中不断奔跑着，一道雪白的身影划过，将夜色也划开。
而在距离季卿不远的山崖之上，站着一男一女两个身影，正默默看着这一切。
女子身影之人道：“他果然来了，你怎么算的准，他一定会来？”
“我算不准，”男子道，“可他如果爱陆行远，就一定会来。”
男子说罢，将披风摘下，露出一张熟悉的脸。
——黑衣陆行远。
接着，女子又道：“怎么没看到别的影子，陆行远会来吗？”
黑衣陆行远却是运筹帷幄，淡淡道：“放心吧，他一定会来的。我太了解陆行远了，毕竟……我就是他啊……”声音渐渐低下去，最后一句，黑衣陆行远更像是在喃喃自语。
女子切实不甚在意这些，只笑道：“既然如此，我就听你的好消息了。记得，抓到了先给我尝尝鲜。”
“嗯。”黑衣陆行远淡淡应了声，算是答应了。
女子得了允诺，缓步靠近黑衣陆行远，附在其耳边说道：“只是我还有一件事不太明白，你这么做，究竟为的是什么？”
为的是什么？
黑衣陆行远只看着夜色，没有回答。
或许，他也想要一个答案，自己这么做，究竟为的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