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雪里，庄巡一直盯着谭起。
谭起笑起来很好看，要不然也不会迷倒麦穗，麦丫还有小沈。
庄巡不是没见过谭起笑，但像现在的这样的笑容还是第一次见。
提到楚小闻的时候，他连说话的声音都变的温软了许多，就好像那些关于那个人的回忆都需要小心翼翼的却呵护一样。
楚小闻对谭起，很重要，很重要，重要到自己可能无法去理解掌控。
可不知道为什么，看到谭起这幅样子，庄巡心口一阵阵刺疼，像是有一个小人这幅在他的伤口上，一针一针喋喋不休的扎个不停。
“如果他活着，丫的我不会来这潆泓镇一窝三年！如果他活着，此刻站在我身边的人应该是他，绝对不是你！”
“你得庆幸他死了！”庄巡不想听谭起提到这个名字，不知道出自什么原因，“如果他还活着，很有可能沦为庄家人制衡你的工具，没准死的比当时还惨！”
“啧啧……”谭起抬手掐灭了手中的烟蒂，转身的看向庄巡的时候恨不得手里掐着的是庄巡的脑袋，“你们庄家人都是牲口吗？”
“是或者不是，你不都领教过了？”庄巡极目远眺，风雪皑皑，明明眼前只剩一片苍茫，可他的眼神却像是能把这一切洞穿一样。
“哎，我说……”谭起挑着眉看向庄巡，“你是不是跟我打心理战啊？你丫的一路上是故意的吧？”
“故意？”庄巡皱眉。
“你是调查过楚小闻的吧？”
“……”
“是吧？所以从最开始见面，一言一行，外加那个钱包，然后又是胸口上伤疤，你是故意利用楚小闻跟我打心理战？”
“幼稚！”庄巡脸色阴晴不定，懒得理会谭起，准备进帐篷。
“那你胸口上的伤是怎么回事？”
“这好像跟你没有关系！”庄巡心情看上去不怎样，矮身进了帐篷。
德行！
谭起心中疑团没有解开，晃晃悠悠踩着雪就折返回了不远处的篝火堆。
“如果真的跟幽冥之花有关系，那为什么我们都没事，只有队长一个人中招？”
“是啊，我们就好端端？”
“你们口口声声说‘幽冥之花’但真正看到过的都有谁？是队长先发现的，那东西我到的时候就化成灰了……”
“是啊，我也没见到真面目。”
“带队的向导也看到了啊，当时就是他带着队长进山寻找的，可他怎么没事？”
“对啊，奇怪。”
“或许这东西是有潜伏期的，就跟病毒一样……”
“你这么说，那咱们岂不是都要完蛋？！”
一堆人吃过饭围着一堆狗血聊了起来。
“你们说的那个向导呢？他人在那里？”谭起走上前来，小沈移动了一下身子给他腾出了一块空地。
“对啊，那个向导呢？”另外一个人回头在人群里张望了一眼，“好一会儿没见到他的身影了。”
“他那个人连句话都讲不利索，只会上来讨烟抽，这回儿没准窝在那个犄角旮旯里做黄粱美梦呢。”
“不是，我看他好像跟着常汀那个队伍走了。他不是一早就念叨着家里的年轻婆娘了吗，归心似箭。”另外一个人接口。
谭起只听不言，顺手往柴火堆里投了一块木柴，火星四溅之后火苗溅起了老高。
这个向导离开的事情，不知道庄巡知不知道，他做事向来周密看着不像是那种出岔子的人，自己跟着来就差不多了，就别多嘴多舌了。
“今天晚大家好好休整，等暴风雪一过，明天我们会进山。”庄巡的声音忽然从事身后传了过来。
谭起回头看了他一眼，他立在暗影里，篝火的光秒讲好不好的跳跃在他的脸上，把五官的剪影打的如同这洞顶岩石一样刚毅冰冷。
“是！”
“小郑，你跟我来，还有你！”庄巡最后伸手晃点了一下谭起，说完，转身进了自己打在洞口不远处的帐篷。
“是，庄先生。”小郑是第一小队队医，平时嫌少有机会跟珑悦高层说上几句，他又是一个把功利心掩埋的非常好的一个人，这会儿听到庄巡喊自己，恨不能本着高的直奔过去为其效力。
跟小郑的热情高涨比起来，谭起就像是个行动不便的半残蜗牛一样，废了老半天的劲儿才从地上磨蹭起来。
“这个人是谁啊？眼生的很，之前时候怎么没见过？”
“是啊，既不像咱们实验室里的人，也不像是那些大块头的雇佣兵。”篝火堆旁，几个人压低了声音嘀咕起来。
洞穴虽然不小，但回应却强，这话儿说出口就跟自带了一台复读机一样，谭起想不听见都难。
不过，他权当是在听一群浮游嗡嗡，既不还嘴也不往心里去。
“会用吗”刚进帐篷，庄巡就问了谭起一句？
什么玩意？谭起当时心里正盘算的着别的事情，没明白庄巡冷不丁冒出来的这话是什么意思，直到一只录音笔砸在自己怀里。
“小郑，说说当时情况。”庄巡转而问队医小郑。
小郑避繁就简，把当时姜敬业什么时候进的山，什么时候回来的，几个小时之后出现癔症，几个小时候开始出现躁郁的明显特征一一详细的复述了一遍，时间几乎详细到分钟。
这也让谭起大大的吃了一惊，珑悦制药的素质跟效率还真是令人瞠目结舌。
“大概就在今天早上六点，我从睡梦中被队长痛苦的嘶吼声警醒，就见他整个人一下一下重重的往墙壁上猛烈撞击。我以为他的躁郁症又发作了，第一时间准备了镇定剂。”
小郑继续说道：“可是等我们靠近的时候，下发现事情好像不对劲，队长的皮肤一片片龟裂到了，皮肉里有着白花花的东西。他看上去非常的痛苦，身体里好像有什么东西，他那样的动作好像是想着要把东西给撞出来。”
为了能更好的在庄巡面前诠释，小郑手脚并用张牙舞爪表演看的谭起直咧嘴。
这浮夸的肢体动作不去演舞台剧真的浪费了根正苗红的好苗子。
“后来呢。”庄巡皱眉。
“我们谁都没见过这样的场面，当时都楞了。好在我手里有镇定剂的，但是没有用，根本靠近不了队长。后来我怕队长失控伤及无辜就提醒队员用了麻醉枪，可麻醉剂射中队长却像是泥牛海根本不起作用。最后失控的队长钻入了风雪，我们一路追，知道在湖里的冰面上遇到了你们。”
“我知道了，你回去休息吧。”庄巡坐在帐篷的角落里，脸上看不出丝毫的情绪变动。
见小郑离开，谭起以为自己的活儿也结束了，把录音笔放到庄巡身前准备起身，却被庄巡喊住了：“你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