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起想要去看那个声音的来源,可被倒掉了将近十个小时,外加天气寒冷,全身的肌肉僵硬跟钢条一样,根本不听使唤。
他感觉到自己像是被拖行,而且速度非常之快,那个感觉像是在坐雪橇一样舒爽。
“你是谁?”挣扎了半天,谭起终于能动了,反手扣住了那个拖着自己行走之人的手腕。
那人动作一僵,矮身然后就把地上的谭起搀扶着坐了起来。
对方也是一身白色冲锋,眼罩口罩捂得严严实实根本看不清楚样子,但是从身段以及手腕纤细程度的样子来看应该是个女人,而且还是一个年轻女人。
小沈?
这是谭起的第一反应,不过和快他就否决的这个念头。
珑悦制药队伍里的每个人左胸前都有一个标注身份的胸前,而眼前这个身影并没有,而且她身上的冲锋衣虽然同样是白色的可珑悦制药队伍里的款式有着很大的不同。
这个女人到底是谁?
谭起伸手拽了拽那个女人,想要将她拖拽到自己跟前,但是却被她立即按到在了身后的灌木丛里。
“嘘~”对方冲着自己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人不见了,快来人,谭起不见了。”不远处守夜人的声音炸了起来。
“走!”那个女人伸手一把扣住了谭起的手掌,拖拽着他一路沿着错从的枯木树林狂奔而去。
谭起这个时候根本顾不上询问什么,本能里提起脚步跟着飞奔。
雪地里,那个女人脚步轻盈,身如轻燕,双脚落在雪地的印痕轻到离奇。
谭起像是被一阵风拖拽着,跌跌撞撞,甚至有好几次脑袋都撞上了错综的枯枝丫,抽的脸上血迹斑斑。
这个时候疼点没有什么坏处,至少,能让把人从昏昏欲睡的感知里抽离出来然后变得清醒。
一口气不知道跑了多久,感觉像是翻过了连三个山头,在枯木林的尽头,拖拽着谭起的那个身影忽然减速,然后停住了脚步。
谭起刹不住,往前窜了两步一头抢在了雪地里,翻了个身大口大口的喘息。
而此时,从谭起的角度看去,那个一身白衣的女人闲的越加高挑,弯月在她身后黑森森的枯木林上方虚悬着,月光穿透氤氲把眼前的一切打成了一层幽幽的蓝色。
一直白灼鸟盘旋了很久最终停在了她的左肩上,更为眼前这个女人徒添了一丝神秘跟灵气。
“你到底是谁?为什么救我?”谭起挣扎着坐了起来。也顾不得自己是有多狼狈,下意识往后张望了一眼。
“你别怕~”女人的声音响了起来,非常清越好听,像是动人力温暖的泉水一样,让人忍不住沉醉其中。
她缓步走到了谭起身边,矮下身来,然后缓缓的摘掉了自己的护目镜。
迎上那双眼睛,谭起瞳孔一炸,整个人的脸色都跟着变了。
“麦……麦穗?”
眼前这双水灵灵的眼睛他瞧过不下去百八千遍,不是麦穗又是谁?!
“你怎么会在这里……”谭起一把扣住了麦穗的双臂,惊骇几乎肢解了他每一寸理智。
不对啊,他跟着庄家人的团队一路提着十万个小心才到了这里,麦穗怎么可能一个人到大湖心岛?
满脑子的疑问汇聚起来就堆成了谭起此刻满眼的惊恐跟不解。
“起子哥,我没有时间跟你解释这么多。你得离开湖心岛。”
“麦穗,要离开的是你,我来这里是有迫不得已的苦衷,你干么跟来?!”盯着麦穗,谭起几乎咬牙启齿。
他认定麦穗是听到了什么消息,挂念自己然后阴差阳错走了狗屎运才会找到这里。
这丫头是疯了吧?!
“起子哥,你根本不属于这里,你原本可以是一个局外人……”麦穗盯着谭起,眼眸里都是一闪一闪细碎的晶莹。
“麦穗,你这话什么意思啊?”谭起懵了。
“起子哥~”麦穗并没有回答谭起的问题,而是轻轻的唤了他一声,小女儿家的柔肠百转瞬间让谭起一个机灵。
“这个给你。”不知道什么时候,麦穗手里忽然多了一样东西,是一个红绳编制的金刚结手链,上面镶嵌了一颗绿松石一样的滚珠,“这辈子没能让你喜欢上我,那我能不能先预约一个下辈子的机会?”
“……”谭起盯着麦穗,连眸子都在颤抖,麦穗这话是什么意思?!
“麦穗,到底怎么,你能不能不要跟我打哑谜……”谭起双手扣着麦穗的肩膀,一句话还没说完,夜空中就传来了一声清脆的呼啸。
一枚闪着寒光的弩箭夹杂着破空的尖锐呼啸声径直向谭起的面门飞射而来。
“小心!!!”
利刃破空的声音转眼而至,噗的一声是穿透骨剥筋的凶残。
不远处的小山丘上,凛然而立的一排人,为首手中擎着一张弓弩,月光落在黑色的弩身上,跳动着青霜一样的浮光。
隔得远,看不出清楚是些什么人。
麦穗突如其来的拥抱过后,身子微微一颤,谭起心口瞬间一炸。
“麦穗!!!”
没有想象中的香消玉损,麦穗缓缓抬起头来的时候,原本青春漂亮的小脸蛋上一片狰狞,随后墨色的眸子开始渲染出一点点浮光,很快在眉眼,眼尾,额头炸裂出了火焰一样的虚影。
这一变故过于突然,原本是想着上前搀扶麦穗的谭起,谭起本能的反应是下意识的一连往后挪动了好几步。
“麦穗~”
“他们不会把我怎么样的,你快走。走啊!!!”
麦穗那一声狰狞的嘶吼彻底惊到了谭起,扑面而来的血腥味彻底把谭起给击垮了,仿佛眼前这个女人根本不是麦穗,完全是一个咆哮的怪物。
身后的弓弩声夹杂着子弹出膛声,贴着耳边横飞,明明不可能弃麦穗于不顾的,可此时谭起的意识好像被什么东西架空了一样,就一个字,逃!
翻过一个山头,继续跌跌撞撞的飞奔,身后追击声好像见见远去,可下坡的惯性使然谭起根本控制不住自己。
此时,谭起眼前只有虚晃的白夹杂着阴影绰绰的树干黑影,忽然脚下一空,惊叫一声,整个人一头就扎进了虚空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