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溪澈正从窗口倒挂下来,一头黑发垂下,黄金面具遮着脸庞。
“我说,你这个装温柔的,把你的假面具丢了吧,谁不知道你似的!”
步晚晚嗤笑,伸手抓他的面具。
沈溪澈笑着,把面具摘下来,身形在半空中翻了一下,落进了窗内。
步晚晚瞟他一眼,冷冷地问:“你还真当这里是菜园子,还真敢进来,你不是发誓要找到陷害你的人吗?找到了没有?”
“如果我说是帝云冥,你信不信?不如和我走吧。”沈溪澈笑着,抬手指着窗外。
“去你的,他会去强暴许鸳鸯,你当我白痴?”步晚晚抡拳就打他。
他笑着退了两步,低声说:“知道骗不到你。”
“你也太弱智了吧?我就知道你靠不住,查不出什么名堂。”
步晚晚没好气地说了一句,走到桌边,闷闷地坐下。
“有一位来自宫中的女子,自称大小姐,曾买我血玉门,取他二人之腿骨。”
他沉吟一会,在她对面坐下,抬眼看她。
“宫中的大小姐?绛芸?”步晚晚立刻就站了起来,绛芸从来不简单,可她一直以为绛芸爱帝云冥,怎么会取他的腿骨?
“我不确定是他,但是她每次交易,都让人进宫来,在东南角的宫墙处相见,来人穿白裙,戴面纱,轻功卓绝,我上回若不是遇上你,是想去追她一回,扯下她的面纱才对,可惜被你烧了衣裳,只能出宫去。”
“你自己无用,要来纠缠于我,我没烧死你,已经很仁慈了。”步晚晚瞟他一眼,在屋里来回踱了几步,转头看他,小声说:
“傅玉莹倒霉了,这丫头被绛芸给阴了。我和傅玉莹,鸳鸯,全被她绕了进去,好厉害。”
“你还管别人呢,都是你的情敌。”他笑得更加爽朗了。
步晚晚抿抿唇,冷冷地说:“情敌也分好的坏的,对于好的,我不介意让她们另嫁,坏的,我不介意送她们去死。”
“请啊。”他一指门的方向,故意激她。
步晚晚懒懒地瞟了他一眼,安静了片刻,又说:“执情毒的解药,能买来吗?”
“很容易,他不执情了,就好了,这个你也想不通?”沈溪澈眸色一闪,淡淡地说。
“好办法,好废话。夜沧澜我不管,最好别对我执情,他可不行,必须爱着我。”
步晚晚一挥袖,急促地说。她追了三世,好容易到了他的身边,几世受苦,换一世相爱,她凭什么要拱手让人?就算他已忘却那时一切,只要今生在一起,那就好了。
“他已经用了飘渺老人秘传的眠素功,那功一运,若功力消失之前不能服下解药,只有死路一条。”
沈溪澈的语气依然平静,看着她,慢条斯理地说。
“你怎么会知道这么多?”步晚晚猛地站起来,手指一挥,火凤顿时化出,停于他的眉前,只待他再多一字假话,便将他点着。
“沈某不想瞒你,一来沈某在宫中买通了眼线,这天下最有用的不是权势,而是威胁和黄金。二来,沈某觉得这毒不是宫中女子所为,而是莲公主,她就在附近,为你而来,要夺你羽衣。她的野心和能耐确实很大,身边还有谋士能臣无数,他们为了追求权势和美貌而向莲公主忠心,这可比帝云冥的办法好用,谁得她心,将是最有权势的驸马。”
沈溪澈微微侧脸,躲着那火凤,缓缓出声。火苗儿太烈,灼得他的脸颊都红了,汗水大颗地顺着他的下巴往下落。
“呵,你们厉害,都欺他是瞎子,不会每个人摸一次手腕。我看,你不如也不要四处卖弄你的牙齿,对着男人女人笑了,去向莲公主效忠吧!”
步晚晚赞同了他的话,又开始讥笑他,为了暂时保命,加之黄金耀眼,确实有些人会弯腰低头,莲公主也确实美艳到能让俗男们动心——
沈溪澈双眼瞳微缩,沉吟一下,低低地说:
“也并非如此,人在世间,身不由已。”
“杀人也身不由已?沈溪澈,你做人还真假。”
步晚晚冷笑着看向他,手指勾了勾,收回了火凤。
“呵,谋生而已,晚贵妃过奖了。”
沈溪澈也不生气,反而笑呵呵地点着头,盯着她看了半晌,才一脸笑意,低说:
“我很欣赏你,想和你在一起,你若成为我血玉门门主夫人,会发现,比呆在这里要快活逍遥多了,江湖浩瀚,任你遨游,不是贵妃这个名头就能限制住的快乐。”
“如果不是我耳朵有问题,就是你脑子坏了。”
步晚晚语结,都到了这份上,沈溪澈居然还敢大言不惭。
“不管你信不信,我是真心实意的,如果你想找我,吹响这个就是!”
从怀里掏出一只蓝色的哨子,放到她的手心里。
步晚晚看到这哨子,猛地瞪大眼睛,抬眼看他,反抓住他的手指说:“你怎么会有这个?这是我师傅的东西。你是他?”
沈溪澈微微一笑,把她的手包紧,让她紧握那枚哨子,缓缓地说:
“我怎么可能会是他?只不过我们血玉门为了比任何门派都要强大,能赚更多的黄金,所以耗费了大量人力财力来搜集天下奇事,奇珍,奇宝,奇人。
我甚至可以告诉你,我们血玉门能细数每一山每水每一路,这世间每一个有身份的人的家谱,以及他们的强项,弱势……知已知彼,方能百战不殆。光有强大的武功是没有用的,智慧能战胜一切。”
步晚晚冷冷地看着他,待他说完了,才把哨子托到了眼前,轻声说:
“那你也小看了我,若他真用了眠素功,让他只有四日之期,我也能有办法拉住他,给他续命。”
沈溪澈的眼神变了变,紧拧着眉说:
“我告诉你这件事,不是想让你送命,而是想让你离开。他一旦死了,天下大乱,你会成为众人争夺的目标,永无宁日,除了我血玉门,不会有地方能经你庇护。”
“当然有!”
步晚晚放下哨子,一抬手,指着自己的心脏说:
“我从来只需要我自己的心给自己庇护,不管是以前,现在现在,我只做我想做的事,我只喜欢我想喜欢的人,我只走我想走的路。
沈溪澈,我以前觉得你是君子,今日是一席话,让我对你十分讨厌,你可以走了,否则今天我就不止烧你一袭衣,而是一身肉,让你成为红烧排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