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真的?”晚晚赶紧往水里缩了缩,小声问他。
“你让非凡给我送信,还送来信物,说……你和端木纱互换了……让我过来帮你。”
他的语气非常犹豫,又轻轻转头看她。
“胡说……我在洗澡呢,你还不出去……”晚晚轻斥。
夜沧澜也觉得不信的,可是是非凡亲自前去送信,还附上晚晚的青丝一束。这么多离奇的事摆在眼前,让他不得不相信,凤是存在的,魔宫是存在的,那么换魂这事又有什么不可能呢?
可晚晚知道,这又是假晚晚的试探,把夜沧澜弄到这里来,有何目的?
正猜测时,侍婢在外面小声问她,“大小姐,北商国皇帝想见你。”
“不见,让他回去。”
晚晚顿时恼火,他居然一个人跑过来,把小王子丢在那里。
可门却被猛地推开了,帝云冥大步进来,一抬眼,看到了正站在窗边的夜沧澜。
“大小姐还真忙,又要忙着给洛君瑜治脸,还要忙着私会夜宰相。”
帝云冥心中陡生不快,冰凉的目光紧盯着晚晚。
她泡在浴桶里,圆润的香肩被烛光抹上一层珠光柔辉。
四目相对片刻,夜沧澜慢步走了过来,盯着帝云冥说:
“你知道你身边的是谁吗?”
“什么意思?”
帝云冥双瞳微缩,迎着他的视线。
正用眼神撕杀时,只听外面传来非凡的大叫声,“有人袭击主子,快护驾。”
这呆子——
晚晚心中暗道不好,不顾一切地从浴桶里站了起来。
“没看过吗?拿衣服来给我!”晚晚一臂抱着胸前,冲着二人低喝。
帝云冥和夜沧澜几乎同时出手,手起手落,去拿放在一边的衣裙。
嘶啦一声——
红裙变成了断翅的蝶儿,飞落在她的身上。
“饭桶,笨蛋。”
她又是一声怒斥。
“还看,赶紧去拿衣裳来给我,然后快去救你老婆。”
晚晚扭头看他,一脸羞怒。
“大小姐还用得着穿衣服吗?正好省了脱下来的功夫。”帝云冥看了一眼她,冷笑一声,飞身出去。
“什么人哪!”
晚晚怒骂,只觉得有滚烫的液体滴打在额上,她抬指一抹,殷红腥热!
夜沧澜留鼻血了!两行鲜血正烙在他白皙的俊脸上,一滴一滴,流得飞快。
“晚晚……”
他尴尬地抬袖掩鼻,可手松开了,她的香肩又露出来了,于是赶紧又尴尬地转开头,大步出去。
这个男人,仅因非凡去找他,他便不辞辛苦地追过来了……可她只是一只自私的凤凰,只爱墨竹的凤凰,这凡人追逐着她的凤尾,不辛苦吗?
“绾……”
“小女端木纱,你上当了,晚贵妃想除去小女而已。”
晚晚才束好腰带,把湿湿的长发一捋,用梳子拢了,正要出来时,只见半空中陡然弥漫起了淡淡红雾,和那日离魂术所见一样!
呜咽之声若隐若现,在耳畔不停地萦绕,不肯散去,扯得晚晚耳膜生痛,脚像扎了根,动弹不了。
这个假晚晚,果然是想再用此术,让她魂身分离!
“夜沧澜!”她扭头低呼。
夜沧澜已经发觉了这情形的古怪,飞快转头看她。
“我动不了,你过来抱我。”晚晚牙一咬,大声叫他。
夜沧澜身形一闪,掠到她的身边,把她揽进怀里,往上一抄,就扛在了肩上。
“这是什么?”他闻到这淡香,低声问她。
“别管,快出去。”晚晚捶打他的背,连声催促。
夜沧澜转头看,四周都是这红雾弥漫,呜咽声如女子在低泣,一声一声,悲切入怀
。他长眉紧锁,身起身落,直接从窗子跃出去。
红雾如影随形,就像长了眼睛似的,一直追着两个人的身形跑。
“怎么办?这到底是什么妖怪?”夜沧澜扭头看了一眼,语气凝重。
“专吃美男的,还不快点跑?躲槐树上去。”
晚晚拍打他的背,眼看红雾越逼越近了,也不知道洛君瑜那里有没有得手,但愿他能顺利,非凡那小子太憨,一定是他发现了洛君瑜在盗锁妖链,所以大呼出声。
槐树通鬼,有些游离魂魄常寄居于其上,离魂雾会被它们弄糊涂,一时之间找不着下手之魂。
夜沧澜跃上了屋顶,迎月而奔。
小镇中槐树不多,毕竟挂了个鬼字,不受人们的欢迎,只在东头的小巷子里有几株。夜沧澜这一辈子还没奔跑得这样快过,这风都化成了凌厉的刀,割得脸和耳朵生痛,长发乱舞,缭乱了月光,脚下青瓦不知道被他的脚尖踩碎了多少,惹得看到他的百姓骇然大呼——狐仙、狐仙来了!
狐狸镇上有狐妖,这传说已久,却是人们第一次看到。
能不像狐妖吗?青丝如缎,蓝衣如海,一低头时,那俊朗的脸庞,融星化月的黑亮的瞳,若不是仙,便只能是妖了,所以才能美成这样。
还有他背上扛着的红衣女子,那红裙高扬,金叶不停叮咚脆响,雪白的腿全露在人的眼中,她身上的异香飘了满镇……
二人终地落在了那槐树上。
晚晚脚尖在枝上弹了一下,往后一仰,手及时抓住了洛君瑜的胳膊,往后弯下的腰,垂下去的发,像弯燃起赤焰的虹。
一名正站在槐树下焚香、求狐仙保佑来年高中的憨憨书生看呆了,手里的香不停地抖着,嘴里吭哧着,也不知道在说什么。
“还不走?小心我吃你!”晚晚倒悬着,盯着他威胁。
那书生腿一软,扑嗵一声跪下,给她磕了几个头,又哆哆嗦嗦地说:“狐仙显灵了,保佑,让我中状元,一定每天献上母鸡三十只,公鸡三十只……”
还是土豪呢,让她一天吃六十只鸡!
她站直了,低头看他,连连挥手驱赶,“快走吧,明年保你高中,赶紧回去念书,每天念满十二个时辰。”
“啊?”书生愕然,那不是不用睡觉了?
“念六个时辰可当状元,十个时辰可当三辈子状元,快走,再不走,三辈子别想当状态。”晚晚不耐烦地赶着他,若妖雾把这书生的魂给离了,可是她的罪过了。
书生一听,果然把香一丢,一溜烟地跑了。
看,每个人都有追求啊,书生想当状元,她想做回晚晚。
她在枝头坐下,盯着那绕着树来回转的雾,风吹大树响,叶片和着月光一起摇晃。
“晚晚……”夜沧澜也坐下来,犹豫一下,小声问:“这是真的吗?为什么这样?难怪我在玄毅太子那里见你时,感觉有些不对劲。”
晚晚笑笑,抬头望月,秀眉渐渐蹙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