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瑟满面怒容，嗓音都变得尖细刺耳起来。
晴柳冷眼旁观，面上也有些怒意：“闭嘴，你瞧瞧你来这里之后变成什么样子了，一天天的只知道争风吃醋。若能成功除掉顾皎皎便算了，结果反倒咱们这边折了人。你要是能听我的，早早完成任务，咱们早就离开这鬼地方了！”
锦瑟恶狠狠的瞪着晴柳：“你又比本夫人好到哪里去？你有能耐就自己去完成任务啊，不帮忙就算了，还只会在一旁说风凉话。”
“任务是主上交给你的，不是我。”
锦瑟翻个白眼，面露不屑：“哼，天天把主上挂在嘴边，别以为本夫人不知道你那点小心思，可惜啊，主上的身边没你的位子……”
“住口！”晴柳忽地一把掐住了锦瑟嫩白的脖颈，眯着眼看她，面目狰狞，“你我追随主上多年，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想必你比我更清楚吧？”
窒息感铺天盖地的席卷而来，锦瑟的双手使劲掰扯着青衣丫鬟的手，却只是徒然无功。
她只觉得眼前渐黑，意识逐渐模糊，浑身无力，眼珠子都有些外凸，她，要死了吗？
这个念头才冒出来，晴柳便一把甩开了她，锦瑟摔趴在地上，地上稍大一些的碎瓷片扎透衣物刺入肌肤，渗出点点殷红。
锦瑟顾不得身上的疼痛，一手撑起上身，大口大口喘着气。
她抬头对上晴柳冷厉的眼神，不自觉瑟缩了一下，一时间竟不敢对她出言不逊。
晴柳见状，冷哼一声，若不是怕坏了主上的大事，她早就杀了这个没脑子的女人了。
她扫了眼地上的碎瓷片：“动作快着点，去收拾一下自己，别叫人看出来。”
说着，她抬脚往外走去，却在走到门口时顿了一下脚步，回头道：“若是因为你犯蠢，而暴露了主上的身份，我会亲手了结你。还有，不准再对顾皎皎下手，少干那些没脑子的事！”
锦瑟哦了声，不敢与晴柳呛声。
原本她想着自己是主上派来的，晴柳只是协助她，虽说有监视的成分在，但也是断不敢对她下手的，可晴柳方才，分明是真的想掐死她！
锦瑟的胸口剧烈起伏，她的手虚抚上左胸口，长长的吸入一口气，再缓缓呼出，平复情绪。
手掌不慎碰到衣物，她疼得又是倒吸一口冷气。
“嘶……贱人！等本夫人达成所愿，到时定要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第二日一早，宫里便遣了內侍，带着圣旨来了秦王府。
太监尖细的声音响起：“奉天承运，皇帝召曰：今江南水患，灾病横行，民生凋敝，朕心甚痛。着令秦王段珩，亲下江南，代朕慰民，治理水患。即日启程，钦此！”
众人面面相觑，流风在顾皎皎的身后冷哼一声，神色冷然。
果然不出他所料，皇帝这动作还真是快……
顾皎皎的呼吸一滞，眉头皱得越发紧了些，抿着嘴缄默不语。
那小太监笑眯眯合起圣旨，递向段珩：“秦王殿下，接旨吧。”
段珩俊美的脸上神色不变，他挺直了背脊，只伸出一只手随意接过，丢到流风怀里，看向面色突变的内侍：“还有事吗？”
内侍不愧是在宫里浸染多年的人，神色瞬间便恢复如常，微笑着道：“秦王殿下，圣上要殿下与林平大人同行，最好明日便启程。”
众人暂且不明，流风却神色一变。
林平乃监察御史，皇帝这是不放心主子，故而要派个人监视他？还是……想在路上谋害主子？
只怕是两者皆有。这样想着，他看向那內侍的眼神便有些不善。
段珩哦了一声，态度十分敷衍随意。
那内侍见状，便迅速行礼告退。
待那內侍一走，段珩便转身，吩咐众人收拾行装，几人应了声便准备各自回房。
倒是锦瑟，噗通一下跪倒在地，有些惨兮兮的道：“王爷，妾身……妾身身子不适，可否留在王府？”
众人被她的动作吓了一跳，皆转头看向锦瑟，只见她扑倒在地，紧紧地抱住了段珩的小腿。
段珩拧眉，好看的脸上神色淡漠，一脚踹开她，“所有人都得去。”
锦瑟泣涕涟涟：“王爷，水患那边有疫灾啊王爷，妾身体弱，若是去江南，只怕就回不来了呀……求王爷留妾身在京城吧。”
段珩睨了顾皎皎一眼，深黑的眸里似乎有些不满，不满她为何不求他留在府内，但他只冷声与锦瑟道：“王妃身子比你还差些，她去得，你如何就去不得？还不快去收拾东西，明日辰时三刻启程，你若敢晚一刻，便滚出秦王府，莫要再回来了。”
锦瑟闻言，恍如晴天霹雳，她的身子一抖，低低应了声是。
男人哼了声，转身离去，流风紧随其上。
顾皎皎则讶然的望着段珩的背影，微白的唇抿了抿。
自昨日回府，段珩便没理过她，今日他提及她，可也没舍得给她一个眼神……
锦瑟站起身来，她斜眼，死死的瞪着顾皎皎，都怪这个女人！
顾皎皎没理会她，回了房去。
她交代了要收拾的物件，而后着人备了车马，前往相府。
听说，她爹今日已经回府了，临走前，她自然该回府看看……
……
顾清确实已被放出，任命文书跟着一块下来，一家子也正在收拾行装，不过他们收拾的东西，远比秦王府众人多得多，启程时间也比段珩他们晚。
顾夫人一见刚回府的顾皎皎，眼泪便如断了线的珠子，落个不停。
她喜极而泣，“皎皎，你爹这次多亏有王爷相救，可要好好伺候王爷。还有，娘听说了，你们要下江南，那瘟疫横行，你务必要多注意身子，别往外头跑，啊，可千万别往外头跑……”
顾夫人说着说着，便又泣不成声了。
她女儿的身子素来极差，那瘟疫横行的地方，皎皎去了，自然凶险万分。
但这些话她不敢说，也不能说，只能一再叮嘱与祈祷，念着顾皎皎平安顺遂。
顾皎皎垂眸，“娘亲，莫要哭了，伤眼睛……”
顾夫人哭的更起劲了。
顾皎皎便不再说话。
顾清拍了拍顾皎皎的肩，语气颇有些感慨：“皎皎，替爹爹好好谢谢王爷，也辛苦你了，这几日为爹爹的事情忙里忙外的……爹爹与你娘此去任上，也不知今生还有没有机会回京，你要保重自己……还有你姐姐，爹爹瞧着，如今王爷待你也算上心，你姐姐在宫中独自一人，孤苦无依，你就让王爷想法子救救她吧。”
其实先前段珩答应过他，会把顾盼盼救出来的，只是他的事情这么一闹腾，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的，便耽搁了，而段珩也因此损耗了实力，不知还会不会再出援手……
但要叫他眼睁睁的看着自己女儿受欺负，那也是不可能的，所以便求着顾皎皎，帮顾盼盼一点。
顾皎皎抿着嘴不说话，要她求她的夫君，去救他的前未婚妻？
若顾盼盼是个好的，她也会想法子救她，可那种女人，根本不值当她救。
顾夫人收敛了心情，擦着眼泪拉过顾皎皎，对着顾清嗔斥道：“你不是说要留什么书画给皎皎吗，还不去拿？我跟女儿说会儿话。”
顾清一拍脑门，哎呦一声：“瞧我这脑子，我这就去。”
待顾清一走，顾夫人看向顾皎皎，她眼里都是慈爱的光芒，压低声音与顾皎皎交代。
“皎皎，你爹这次一出事，娘也算是想明白了，人呐，得先顾着自个儿。你别听你爹的，盼盼是皇上的女人，不是谁能轻易带得出宫的，除非王爷……你爹他也是老糊涂了，你先好好顾着自己跟王爷，若往后你们过得好，有余力，伸手拉盼盼一把也就是了，可懂？”
顾皎皎蓦地红了眼眶：“娘……”
只有娘亲，才会一心为她考虑。
顾夫人将顾皎皎搂到怀里，拍着她的后背，小声传授着为人妇为人母的事，最后感叹道：“若是你能早些怀上小世子就好了……”
顾皎皎脸一红，“娘……”
“莫要害臊，这是能保全自己的最好办法，所以不管用何手段，需得让王爷与你多同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