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他好歹也是一国之君，何时这么狼狈过，而且……当时，他都已经那样了，情愿割伤自己，也没有碰余姚郡主……说明他对您，真的是很在乎的吧？”
她说完，紧张的揪着帕子，小心翼翼的抬眼看顾皎皎。
顾皎皎的神色冷了下来。
她看着抱琴，幽幽开口：“抱琴，你是不是觉得，我这样对他，他还挺可怜的？”
“奴婢，奴婢没有……”抱琴的声音小了下去。
顾皎皎呵了一声，“当初在王府的时候，他是怎么对我的，你是不是已经忘了？”她冷笑：“可是我永远不会忘。”
“我以前那么喜欢他，一心一意对他，可他只当我是个玩物，终日以折磨我为乐趣，就算他得不到顾盼盼，失去了他喜欢的人，可那同我又有什么关系呢？我就活该成为牺牲品吗？”
“身为正妃，我却活得连王府里的小妾都不如，他何时理会过我的感受？我求他救我娘时他是怎么对我的，他又是怎么杀了……杀了我的孩子。”
她眼里是浓的化不开的悲痛与愤怒：“抱琴，我不会忘的，就算我想忘，”她深吸了一口气，抬眼，右手轻轻的拢在心口处：“这里疼起来的时候，也会提醒我不要忘。”
抱琴怔怔站在原地，顾皎皎那股悲伤的情绪让她甚至有些想要落泪的冲动。
是啊，她怎么能忘呢？从前小姐在王府里受的那些委屈，她可是都看在眼里的，竟然只因为段珩做了那么几件稍稍令人的动容的事情，就想要原谅他。
可是她有什么资格原谅他呢？原不原谅他，那是小姐的事情，左右受到伤害不是她，所以才会这么容易心软。
枉她自诩与小姐情同姐妹，竟然帮着伤害她的男人说话，真是不该！
抱琴后悔了，忙道：“对不起啊小姐，奴婢不该说那些，咱不原谅他！渣男就该受到惩罚！这一切都是他自作自受！就像你说的，他就是那个，那个……对，大猪蹄子！”
顾皎皎有些被她逗笑，情绪也收敛了回来，她伸手摸了摸抱琴的头发，道：“我知道你也是希望我好，好抱琴，你放心，我知道自己该做什么。”
抱琴点点头：“嗯！不管小姐做什么，奴婢都会站在你这边的。”
“好。”顾皎皎拿了纸笔，在上面写起字来。
抱琴看了半天，却见顾皎皎在纸上画了一堆乱七八糟的符号，没有一个是她看得懂的。
“小姐，你这是在画什么呀？”
顾皎皎继续闷着头在纸上写着，这是她在当特工时所必须要掌握的特殊密码，由字母和一些特殊符号组成。
每个组织都有自己不同的代码，通常只有组织内部的自己人才能认得，他们平时的情报交流，都是使用的这种特殊密码，为了防止信息的泄露。
“是我们家乡的一种特殊文字。”她道。
家乡？
小姐的家乡，难道不就是京都吗？
抱琴一脸疑惑的点点头，倒也没多问。
顾皎皎将信写完放到抱琴手上，准备让她送去，想想又觉得不妥，她被关在这里，唯一能接近她的只有抱琴，若是贸然让抱琴去找楚邢楼，若是被人发现，难免惹人怀疑。
况且，她师父恐怕也是时时在段珩的监视下。
她思索片刻，朝抱琴道：“抱琴，你去找一个信得过的小姐妹，想办法替我把这封信送到我师娘手上，记得，是师娘不是师父，一定要亲手交给她，让她交给我师父。”
“奴婢知道了，小姐，你放心吧。”抱琴接过信，这就出门去寻人送信了。
顾皎皎的手指摩挲着。
她在想：段珩若是一直不理她，她是不是直接可以趁机逃出宫了？
……
御书房中。
楚邢楼与段珩正在商谈关于两国邦交的相关事宜。
段珩今天换了一身墨蓝色的立领长衫，将领子翻下来露出了里面黑色刺绣的衬衣，修长的下颌线在深色的衣领上显得愈发干净凌厉。
楚邢楼则仍是一身月白绣金的长衫，上面坠着一枚通体火红的琉璃玉，整个人俊逸非凡。
不过楚邢楼今天明显发现，段珩的脸色不大好看，似乎透露着一股浓浓的倦意。
一向无所不能的大熙战神出现这种状态的时候，通常只可能与一个人有关，便是他的皇后。
楚邢楼挑了挑眉梢，状似无意的提了一句：“陛下似乎脸色不大好，是身体有什么不适吗？”
段珩面无表情的道：“没什么，多谢关心。”
“哦……”楚邢楼很自然的接过话茬：“那不知道我徒弟的身体可安好？”
段珩的神色冷了下来，抬眸斜斜睥着他：“朕的皇后，又怎么会不好？太子殿下还是不要关心的太多，毕竟你来我大熙是为国事，还望殿下以正事为主，别的事情，就不劳烦你关心了。”
楚邢楼轻笑一声：“陛下说的自然有理，但本宫只是作为一个师父，出于关心询问一下自己徒弟的情况，这，应当不算过分吧？”
他心里隐隐有些猜到，昨晚宫里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估计是顾皎皎又惹着这个冷情的帝王了。
但段珩将事情压得这么滴水不漏，大概自己也没占什么上风。
顾皎皎的记忆如今已经恢复，她的能力，他心里还是有底的，至少轻易不会吃亏。
段珩的身子往椅背上靠了靠，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桌上燃着的檀香一缕缕升起，晕散在空中，将他的面容染的有些模糊。
他声音沉沉：“朕并非不让你们维系师徒情分，只是希望，太子殿下能掌握好度，不要太过。”
楚邢楼理了理袖口：“这些不用陛下提醒，本宫自然也知道。”
两把锋利的长剑又在隐隐闪着寒光，仿佛一触即发。
两人都觉得现在这个气氛已经不适合再继续谈国事，并且继续下去可能又无法和平收场，因此都十分默契的没再说话。
段珩坐直身体，打破了沉默：“既然太子今天没有再谈下去的意思，那今天便到此为止吧，朕也有些乏了。”
楚邢楼也没再说什么，告了辞离开了御书房。
楚邢楼前脚刚走，段珩便将流风叫了进来：“你去派人盯着楚邢楼，别让他私下与皇后见面。”
“是。”
流风领命出去，段珩也出了御书房去了别宫。
祁华殿内。
余姚从凤仪宫出来之后，便被段珩关在了这里，找了好几个人看着她。
她此时心里又气又怕，只想着她爹能尽快发现赶过来救她。
段珩到的时候，她正在对着一个小宫女发脾气，盛气凌人的瞪着小宫女破口大骂，甚至想出手伤人。
段珩冷眼看着她，声音凉的没有一丝温度：“看来你在这里呆的还挺自在的。”
余姚听见声音，心里猛地一颤，抬头看向眼前这个脸色沉沉一身寒意的男人，登时吓得大气也不敢出。
一腔怒火全化作了发作不出的委屈和怨恨。
她咬着唇，狠狠一跺脚，声音里几乎带上了些哭腔，
“皇上，这件事真的不是臣女的错，这一切……这一切都是皇后让臣女做的！皇后娘娘的话，臣女又怎么敢违抗？可臣女没想到，她会这么对您啊！”
她稍稍朝段珩靠近了一点，甚至想伸手去拉段珩的衣袖，被段珩一脸嫌弃的避开，看她的眼神又添了三分厌恶。
余姚心里更是委屈：“您要臣女怎么说才会相信啊！臣女真的什么都不知情啊，都是皇后，是皇后她……”
“够了！”段珩厉声打断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