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到一半,他的心里十分复杂,最终把话压下来了,只能道:“很少有女子,能像皇后这般坚韧,子琅很是佩服。”
顾皎皎道:“之前我因为某些原因,失去了一部分记忆,所以才会任由自己受那么多委屈,人总要为自己而活的,我再也不会愿意任人摆布。”
宿子琅听她提到曾经的失忆的事情,收手帕的手一顿,心跳声骤乱,他看向她,却见她一如既往的淡然。
看来……还是没有恢复与他之间的记忆。
他的目光寸寸暗淡,想起了答应段珩的事情,心中情绪愈发杂乱,只得装作漫不经心地回了一句:“皇后娘娘的思想,要比寻常女子都大胆些。”
顾皎皎抿嘴发笑,眼睛里却没有丝毫的笑意。
思想大胆有什么用。
到底抵不过段珩的势力,他现在可是要弄死谁就能弄死谁的地位。
还是谁的无法反驳的那种。
只是段泽干什么去了,他都跑了这么久了,难道还不能起兵造反,攻打回来么?
好歹也是曾经的一国之君,战斗力未免也太差了点。
宿子琅将诊治用的东西都收好,拿了纸笔出来给顾皎皎写药方:“我先给你开些药物调理身体,你的身子,还需好好调养一阵才行,之前你用的药有些过重了,这样反而不好,要换成温和一点的,循序渐进才好。”
“好,谢谢子琅公子。”顾皎皎应道。
她看着宿子琅低着头写方子,思忖半晌,缓缓开口:“子琅公子……”
宿子琅抬头看她:“何事?”
“我爹爹他身子不大好,能否请公子,也为我爹开些调理身体的药?”
宿子琅嘴角微弯,带上和煦的笑:“自然可以,只是不知道令尊平日里,都是吃的那些药材?”
顾皎皎想了想,把顾清平日里常吃的药材报了报。
宿子琅道:“我明白了,我再给令尊多开一副补药,与他常吃的那些共同服用,效果应当会更好些。”
顾皎皎点点头:“多谢。”
她的眼神有些晦暗不明,似乎在犹豫着要不要开口。
屋里十分安静,除了抱琴候在外厅,几乎整个凤仪宫都没有人。
可顾皎皎心里却隐隐觉得,段珩绝对不会对她放松警惕。
她思索半晌,最终还是提起笔,写了一副字,推到了宿子琅的面前。
宿子琅面带疑惑的接过来看,不知道为什么她在自己宫里还有什么话,是不能说出来的。
顾皎皎娟秀的小字跃然纸上——
公子可知有什么毒性很烈的药,可以让人瞬间毙命的?
宿子琅脸色一变,皱眉看着顾皎皎,在纸上回道:皇后想做什么?
顾皎皎抬头,看着他轻声道:“公子只需告诉我,有还是没有。”
宿子琅的神情略微有些严肃,如清风明月般的眉眼蹙起。
顾皎皎想要这么危险的东西,或许与段珩有关。
不管他们之间,究竟有多少无法言说的仇怨,即便段珩不是皇上,与他亦有兄弟之情,无论如何,他都不可能做出任何对他不利的事。
他虽然心疼顾皎皎的处境,也担心她的身体,却不能放纵她去做太过危险的事。
且还不说,弑君的后果……
更不是她所能承担的。
“皇后在宫里,应当不会遇到什么太过危险的事,宫里也不会有老鼠等之类的害虫,如果娘娘觉得凤仪宫里有什么不太安全的地方,我相信皇上会愿意派人保护您的。”
顾皎皎知道,他这是在委婉的拒绝自己了。
想想也是,在宫里突然问他要这样的东西,还不说明用途,任谁也不会随便的给的。
顾皎皎也没为难他,只让他不要将这些事说与段珩听。
宿子琅应了下来,给顾皎皎写好了药方,托了抱琴去抓药。
送走了宿子琅,顾皎皎才重新回到房里躺下。
她闭上眼,想着怎么样才能神不知鬼不觉的让顾清假死,宿子琅那里,怕是不能再麻烦他了……
想着想着,她竟不知不觉睡了过去。
……
给顾皎皎诊治完,宿子琅便被流风请了过去。
段珩一脸阴沉的坐在御书房里,好看的眉眼间都是冷意,一双眸子不怒自威。
宿子琅知道他定然是心情不大好了。
“你给皇后的诊治结束了?”男人淡淡开口,浓墨般的青丝从肩侧滑下,落在他修长的指节上。
“嗯,”宿子琅轻声应道:“这么急着找我来,有什么事吗?”
段珩眼睫微垂,眼中寒意更深:“朕倒是不知道,原来神医替人诊病,是需要投怀送抱的?”
宿子琅心中一顿,随即明白过来,亦感觉有一丝不快:“你是找人监视我了?”
“监视?这整个皇宫都是朕的,朕想知道什么,便能知道什么,何来监视一说?”
段珩眼里的怒意渐渐有些遮掩不住,顾皎皎是他的皇后,昨晚那样讨厌他的触碰,甚至还觉得恶心。
他堂堂一国之君,她那样百般嫌弃,今日却转身去抱别的男人……
宿子琅知他是误会了,可顾皎皎与他拥抱是事实,他不想段珩做出伤害顾皎皎的事。
“你是误会了,皇后只是想向我表示感谢,并没有其他的意思。”
段珩却冷冷道:“不管出于什么,朕只提醒一次,皎皎是朕的皇后,以后,朕不希望再看到这样的事情发生,你与皇后之间,给朕保持距离。”
宿子琅敛眉,隐去眼中神色,低声道:“我知道了。”
即便顾皎皎不是皇后,他心里也明白,他与顾皎皎的之间,也只能是朋友关系。
段珩没再继续追着不放,转而问道:“皎皎的身体如何?”
宿子琅回道:“皇后的身体之前受的损害太大,之后虽然用药调养,可是药性用的有些烈了,只是治标不治本,我给她重新开了方子,好好调养一阵,应当会好一些。”
“能恢复的和当初一样吗?”
宿子琅的神情有些许凝重:“这个无法确定,她之前伤了根基,要恢复不是一时半刻能做到的,这个过程会很漫长,但至少,按照她现在状况看来,一年之内,想要再怀孩子,都是不太可能的事情。”
段珩的神情一滞,皱眉道:“一年内无法怀孕?”
“是,”宿子琅道:“她现在的身体不适合受孕,而且,我听说她之前因为强行堕胎,曾经双目失明,由于时间过去太久,我也不太清楚导致失明的真正原因是什么,但是如果现在让她生孩子,恐怕会导致她再次失明……倘若再失明,很有可能再也无法康复了。”
段珩的喉头似被什么微微哽住,双拳不由自主的握紧,眼中泛起痛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