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邢楼的脸色难看了些,他还在想用什么措辞,合适这群古人迂腐的思想,能让他们接受。
这时,一个小巧的身影穿过人群,来到了楚邢楼的身边,女子带着面纱,但楚邢楼一眼就认出来了。
“你来干什么?”楚邢楼看着面前的安如言,眉头皱得更紧了。
安如言没有忘记他刚刚凶她的模样,但还是小声的道:“我来帮殿下。”
“不需要,你赶紧回去!”楚邢楼一如既往的拒绝。
“没事,我可以帮你的。”安如言仿佛很有信心,但刚走出去一步,就被楚邢楼拉了回来。
“我让你回去你就回去!”楚邢楼抿紧了唇,这么危险的事,他一个人就足够了,“来人,把她送回去。”
随后,从两个侍卫来到安如言的身边,但安如言也不是吃素的,躲过两人的“抓捕”,楚邢楼一把抓住了安如言的胳膊。
“安如言!”
“我能看诊,简单的看诊。”安如言神色坚定,“你信我一次,反正我也来了,就让我试试,又怎么样呢?”
楚邢楼了解安如言的脾气,只要是她决定了的事,十头牛都拉不回来,看这样子,如果他不同意,安如言可能就会一直赖在这里。
他的神色难看,“看完后,我派人送你回去。”
安如言冲他笑,而后走到一个难民身边,仔细检查,来回好几次。
她一个接一个的检查难民的病,终于把周围的人看的差不多了。
而楚邢楼则是目不转睛的盯着安如言,深怕有谁把对他的愤怒转到安如言的身上,但好在这会大家对大夫都比较尊重,不敢轻易伤人。
安如言秀眉紧皱,她爹跟她哥都是拿武器的,经常受伤,所以她会点医术。
而在难民的症状几乎一样,仔细询问后,大部分都还是有人先出现症状,之后照顾病人的人也会跟着倒下……这情况,她觉得极有可能是瘟疫,会传染人,但她不太确定。
再三犹豫下,安如言决定把自己的猜测告诉楚邢楼。
周围难民的谩骂声还在继续,而楚邢楼仿佛听不见一般,所有注意力都在安如言身上,“怎么样?”
“我觉得,这像是瘟疫。”安如言退到楚邢楼的身边,若有所思的说道。
“这……这怎么可能。”离他们最近的难民听见了,有些不可置信,因为在他们心中,得了瘟疫就等于死。
“大家先别慌。”安如言站在难民们的前面,柔声安抚道,“具体是不是瘟疫,我还不确定。”
这话一出难民们松了口气,年轻一点的则是嚷嚷道,“怎么可能是瘟疫,我们都这么健壮。”
但是老人几乎沉默,他们见过世面,不过就算是得了瘟疫死了,也比每天逃难舒服一点。
安如言听到他们的话,脸色一变,严肃起来,“虽然说我不确定,但如果真的是瘟疫,我必须进去确定是哪种瘟疫。”
此话一出,立即就有人嚷嚷起来:“你这不是骗人吗?不是说不确定吗?”
“就是就是。”
有的难民不服气,他们觉得安如言就是在哄骗他们。
“闭嘴。”楚邢楼一个冷眼过去,所有官兵纷纷拔出来刀,所有难民瞬间安安静静的把嘴闭上了,楚邢楼道:“你继续说。”
安如言给楚邢楼解释:“他们的病症都差不多,而且有一个传一个的情况,所以我初步推测是瘟疫。”
楚邢楼看了一眼难民,难民有些害怕,纷纷散开,有的抱起自家孩子,有的骂骂咧咧的,有的不服气,但害怕楚邢楼的威压,也都不情不愿的离开了。
但有的难民因为家人在隔离区里面,一直坚守在原地,不敢走,不愿走。
楚邢楼看她,“好了,我送你回去。”
既然已经看过病了,那就该回去了。
“我不回去。”安如言的语气坚定,既然都说了可能是瘟疫,她又怎么能放下楚邢楼,独自离去呢?
“安如言——”
“我知道我食言了,但是现在出现这种情况,我怎么能留你一个人在这里?”安如言是真的不放心楚邢楼。
楚邢楼紧紧地盯着她,心里有了一丝的动容。
“你要怎么做?”
他是想让她离开,但拗不过她的执着倔强,便想知道安如言的下一步做法,然后再做决定。
安如言愣了一下,她知道,她即将提出来的这件事,楚邢楼是绝对不会允许的,但她还是想试一下,“我要住进感染区。”
“不行!”楚邢楼想都没想,一口拒绝。
他怎么可能让安如言去那么危险的地方,万一真的是瘟疫,那她也得出事!
“你又不是大夫,进去送死么?”
“我确实不是大夫,但我有一点点医学常识,至少要比你们这些什么都不懂的要好吧,太医还没有来,现在更容易诊治,而且瘟疫的话,我还需要收集其他更多病情状况,方便太医确定是什么瘟疫,倒时候对阵下药,百姓就能好的快一点。”
不管怎么说,楚邢楼是绝对不会让安如言去冒险,就算真是瘟疫,他就不信,一个瘟疫还能治理不好?
太医最快明儿个也能过来了,到时候再根据症状,对症下药,一样可以解决问题。
“本宫说不行就不行,回去吧。”
“你这个人怎么这么固执?”安如言嘟着嘴,一脸不满,“若真是瘟疫,这事就麻烦了,会死很多人的,你怎么忍心?”
楚邢楼微微收紧了手。
现代的时候,他没那么多什么同理心,但国家遇事他也会出手相助,来到青楚国后更是如此,百姓总是无辜的。
让他就这么干看着那么多人受苦,他也做不到。
但让他把安如言送进去……他也做不到。
安如言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她忽然勾住了楚邢楼的脖子,随后踮起脚尖,在楚邢楼的嘴唇上落下蜻蜓点水般的一吻。
楚邢楼深邃的眸子中露出一丝错愕。
安如言还是第一次见到楚邢楼的脸上出现这种表情,眉眼弯弯的道:“你放心吧,我小时候我娘找算命先生给我算过命,他说我八字硬,这辈子没病没灾,顺顺遂遂,是个大富大贵,幸福美满的命。”
安如言故作轻松,勾起唇角调侃道:“感情这东西很玄乎,我虽然不相信什么幸福美满,但是算命先生有一点说的还是很不错的,我还真的从小没病没灾。”
除了喜欢你但是你不喜欢我之外,感情不怎么幸福外,那个算命的说的还是对的。安如言心里补充了一句。
两人对望着,她其实真的很想知道,楚邢楼对她的感觉,但到了这份上,她却不敢问了。
如果真的出了事,或许他也会记得有一个女人甘愿为他赴死,但如果她不去,她心里过不去,将门之后,没有孬种,都是为国为民的人。
楚邢楼被安如言方才那句话说楞了,凉薄的唇角微微抿起,他刚要说话,唇瓣忽然被她用手指抵住了。
她静静的看着他,“楚邢楼,听说,人生四喜之一是洞房花烛。如果我能平安出来,你可不可以补我一个洞房花烛夜?”
安如言此话一出,楚邢楼整个人都愣在了原地,大脑也停止了思考,仿佛脑海里一直重复着安如言的话。
安如言怕楚邢楼反对,更怕他说出不愿意三个字,再把她硬拽回去,她想也没想的放开了他,快步走进隔离区……
……
楚邢楼没有说什么,安如言觉得可能自己说的那句话,对楚邢楼的震慑有点大。
尽管楚邢楼坚决不同意她进隔离区,但是安如言还是义无反顾的选择进去照顾难民。
安如言从小看她爹爹和兄长身着戎装,骑着战马保家卫国。只可惜她骨子里虽然也流淌着和她爹一样的血液,奈何却只是女儿身,无法拿起长矛。
但面对隔离区的难民,安如言也绝对不会袖手旁观。
“喂,楚邢楼,”安如言忽然停下脚步,但是却没有回头看他,她攥紧了手,眼眶虽然湿润,语气却带了些霸道,“方才我说的事情,等我从隔离区出来了,我会找你兑现。别给我忘记了!”
“安如言!”楚邢楼抬脚想追过去。
奈何周围难民眼看着他要离开,赶忙手脚机灵的跑上前去拉住他,“你不准进去,给我们一个解释!你凭什么要隔离?还没确定是不是瘟疫就隔离,你算什么东西!”
其中有年轻力壮的难民满脸不服的说道:“就是,把我媳妇孩子给我放出来,我媳妇儿才没病!”
有些上了年纪的老人,像是泼妇骂街一般在中间骂骂咧咧,甚至蛮不讲理的要以死相逼:“哎呦,让我死了算了,婆娘死的早,本就一个儿子还给我抓进去了,让我死了吧!”
侍卫尽力将难民往一边拉,以保证楚邢楼的安全。
楚邢楼远远的望了安如言一眼,她却趁机进了隔离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