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月跟在安如言的身边,除了冷言冷语就是殿下温润如玉的声音,哪像现在要将人生吞活剥似的。
清月抖着身子:“适才,适才奴婢看见连心有些不对劲,所以禀告小姐,小姐带着奴婢去树林查看无果后,回来发现将军夫人还有一众丫鬟都晕倒了。小姐让奴婢去求救,奴婢带人回来后却发现,发现小姐不见了……”
从八岁清月就跟在赵姐身边服侍,跟安如言年龄相当,而且安如言对待下人一向温和。此时在她这里丢人了人,清月不禁悲从中来,愧疚的哭了起来。
楚邢楼皱着眉,袖口中的手紧攥吱吱作响。
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仔细思量这件事的连贯性。
毕竟太傅家出事紧接着就是太子妃不见,这其中必然有联系,只是他现在因着担心总是想不出来这存在于脑海中呼之欲出的答案罢了。
“殿下,在定国寺戒备森严,圣上为保佛门清净特意派了重兵过去保护定国寺。所说太子妃在定国寺不见,这其中必然有问题。”刘延遇适时出声提醒楚邢楼。
只要是有关于安如言的事情,楚邢楼都总是自乱分寸。楚邢楼阔步朝书房门口走去,双目猩红,冽凛的声音想起:“立刻去定国寺。”
末了,又传来楚邢楼的声音:“带上太子妃身边的丫头,让她引着去太子妃方才所在的禅房。这件事切莫声张,一律低调行事。”
“是。”宋睿和刘延遇提步追过去,顺带还拽了一把快要哭晕过去的清月。
楚邢楼带着侍卫到了定国寺,并未让前来指引的僧人引路,直接让清月带着他进了层林深处的僻静禅房:“你方才说将军夫人和丫鬟都晕过去了?现下夫人在哪里?”
“回殿下的话,适才奴婢回东宫禀告的时候,特意让前来帮忙的人将他们带到别院诊治。说是吃了蒙汗药不多时便会醒来。”清月擦干眼泪依旧跪在地上,小声啜泣。
“宋睿,去将今日准备斋戒的僧人带过来,本宫要一个个审问!”楚邢楼扫了一眼毫无打斗痕迹的禅房,心中有数。
宋睿领命,快速出去拉住一个最近的僧人询问膳房在哪里。
就算是炎夏,微风吹过都能让人的额头起上薄薄一层热汗,此时清月却感受到楚邢楼周身散发的低气压,本就穿的单薄的身躯瞬间抖成筛子:“殿下,奴婢疏忽,请殿下责罚。”
楚邢楼扫了一眼清月:“哼,念在你是太子妃身边的丫鬟,况且此次也是无心之过本宫不为难你,自己回去领上二十大板。行了,去看看夫人醒了没。”
“奴婢遵命,谢殿下不杀之恩。”清月感激涕零。
若是殿下不惩罚她,她也会因着心中的愧疚更难为。她也感谢殿下没有因为安如言的失踪而迁怒于她,把她杀了泄愤,如此种种,都让她感恩戴德。
不多时,宋睿面带严肃的进来:“殿下,方才根据定国寺在厨房当差的人员表,找到做饭的炊夫,却发现,厨子……已经暴毙在房里了。”
死了?
楚邢楼坐到木凳上,眉宇间数不尽的担忧。也因着宋睿的回报深思起来,此番明显的动作,若说是偶然绝对说不过去。显而易见,此次行动必然是针对。
太傅是教导他的恩师,也是朝堂上最为支持拥戴他的一人,先是太傅一家出事想来就会使他如同失去一臂,而太子妃又是他的夫人……
其背后更是有一位手握重兵,可统帅青楚国一半以上兵力的父亲,掳走她更是让他再失一臂。这其中最受益的可以说是……
九皇子,楚刑逸吧!
事已至此,所有线索都被消除,不用楚邢楼再敲打,刘延遇和宋睿也能猜出个大概了。
刘延遇和楚邢楼一向喜怒不显于色,只有宋睿双目冒着火花,咬牙切齿攥紧拳头道:“欺人太甚!”
细细想来,安如言于他们必然有用,肯定也会以她为筹码来要挟他!所以这是安如言肯定是没有危险的。
再刀枪不入的盔甲,一旦有了软肋定然会一败涂地,可是若问其值得与否,怕也只是甘愿为之。
“殿下,殿下求求你救救我的女儿。”赵氏醒来后,听清月说楚邢楼过来调查安如言失踪,忙不迭的跑过来跪在楚邢楼面前,祈求他能够找到安如言。
楚邢楼赶紧扶起来赵氏:“岳母这是作甚,小七是本宫的太子妃,本宫定然会不惜一切代价的将她找回来。岳母且宽心便好。”
“我看见了,那个人穿着一身蓝色的锦袍,把小七打晕带走了。”赵氏想起她昏迷前看见的那一幕。
楚邢楼正色道:“还请岳母给本宫详细说说。”
赵氏抹了把眼泪,将自己所看见的娓娓道来:“我们进了禅房斋食就备好送来了。小七带着清月出去了,我和余下来的丫鬟吃了斋食,却没想到用完膳后,我们手脚酸软倒在地上都晕过去了,我再次睁开眼便看见蒙面的男人带着小七离开了。”
“大概本宫已经知晓,本宫命人将您送回将军府,岳母放宽心,本宫定然好会将小七安然无恙的带回来。”楚邢楼眼中带着坚定。
赵氏看到楚邢楼这幅样子,也晓得安如言在楚邢楼心中的位置,便不作过多言语。
就算东宫这边派人出去寻找,将军府这边也不会无动于衷。
赵氏福身让丫鬟扶着出去了。
……
安如言是被疼醒的,她的手被粗糙的麻绳系在一起,再加上方才被人打晕时的伤到了纤细的脖子,让安如言不得不被迫睁开眼睛看看她现在的处境。
这间屋子装饰的低调却又奢华,窗外也没有闹市的喧嚷声,安如言可以判断出这是一户人家在郊外的住处。
现在有些人都喜欢在郊外建一处僻静的庄子,闲暇得空后便会去那里呆些时日。她也曾听管家说过,楚邢楼也有些庄子,只不过她还没见过罢了。
安如言此刻被绑在凳子上,面前约摸二十来岁的男子,此刻正摆弄着手中小巧刻着花纹的匕首。
“咳咳。”安如言感觉嗓子一痒,咳了出来。男人听见她的声响抬起头来邪魅一笑:“哎呦,太子妃醒了?”
安如言瞧着眼前的男子有些面熟,仔细想来才想到他的名字:“你……你是兵部侍郎家的,张启钰?”
“安小姐果然好记性,时隔多年竟还记得小爷!”张启钰勾唇,眼中带着轻佻。
安如言冷笑,她怎么会忘记?
就算他被油炸一遍,在磨成粉末她都能认出来!这位曾喜欢过她,还大张旗鼓的向她表白过。不过都被她拒绝了。
这人与其说喜欢她,不若说是喜欢好看的罢了。
张启钰这人仗着他爹是兵部侍郎,家中世代伴着圣上因此恃宠而骄,和他爹一样爱变着花样的玩弄女人,在一处不为人知的这院落,每天夜里有多少女人惨叫,他们手中有多少惨死的女人不得而知。
坊间更有传闻说张启钰这人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不仅对于女人情有独钟,就连男人还染指一二。
说他沉迷于酒色吧。人家也有个一官半职,处理事也是可圈可点。
只是这心狠手辣的程度却是让人不寒而栗。这坏心就像是马蜂窝似的,轻易便可把人玩弄于股掌当中。
“抓我来此作甚?”安如言被绑在后面的手紧握住,强装镇定的问道。
张启钰耸耸肩,他受人之托,忠人之事嘛!
前些日子赵贵妃传他进宫,说要铲除异己,要将楚邢楼扳倒着实不易,反而还容易惹得自己一身腥。所以赵贵妃打算将楚邢楼的左膀右臂砍断,这太子妃便是最为惹眼的存在。
想着他张启钰小半辈子顺风顺水,却曾被安如言当众羞辱,惹得全城嗤笑本就对她怀恨在心。
再加上他们家一向做事黑料不断,若有朝一日楚邢楼登上王位,他们家的仕途便止步于此,是以,赵贵妃投过来的橄榄枝他自然是要接住,并且帮她铲除掉安如言这个心头大患!
纵使张启钰心中千回百转,表面仍然面不改色的说道:“太子妃也晓得小爷我苦追过你很久,对你青睐有加。奈何你却是个不识好歹的,喜欢小爷的是前仆后继,唯有你对我无动于衷。”
张启钰站起来向安如言走去:“这有句话不是说得好么,得不到的永远都在耿耿于怀啊!安姑娘可是名动京城的才女,容貌自然是好的没话说,若是能和姑娘春宵一度……”
“我呸!”安如言鄙夷的看了张启钰一眼:“我告诉你,我以前看不上你,现在看不上你,以后自然也看不上你!想必你应该知道,我已经嫁给楚邢楼贵为太子妃,若是让太子殿下知道我在你手里,你的后果应该会很惨!本妃警告你快些把本妃放了,我便当做什么事也没发生!”
张启钰的匕首挑起安如言的下巴,冷哼道:“哼,你现在有何资格跟小爷提这个?不若想想怎么取悦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