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刑逸一边说,一边拔腿往书房跑,同时麻利的抽出自己的佩剑。
楚邢楼心知可能来不及逃跑,他旋身靠在一边,修长有力的手伸向衣服的内兜,在楚刑逸踢门进来的那一刻,把手中的药粉抛了出去。
楚刑逸也是从小练武,虽然身手比不上楚邢楼,好歹也是佼佼者。他抬手去挡,很快适应了眼部微微的刺痛,抓紧剑柄朝楚邢楼砍过去。
“是谁?”楚刑逸大喊道:“好大的狗胆,竟敢夜袭本王的府邸!”
二人短暂交手,在楚刑逸的援兵过来之时,楚邢楼趁机跑了。
眼见追不上,楚刑逸暗骂一声,一把夺过侍卫手中的箭,向那边的黑衣人射了过去,正好,那人一个踉跄射在了肩膀上,从侧墙跃下——
“今晚本王的人手都在外边,真是好算计,专挑这时候过来!”楚刑逸咬牙切齿,阴柔的脸上闪过杀戮。
只是……他忽然眯起丹凤眼:“这身形,真是好生熟悉。今日,本王便去看看被父皇弃用的皇兄吧。”
东宫。
管家苦口婆心的道:“王爷,这可不行啊!我家太子和太子妃出去游湖遭到暗杀,现下还在昏迷中,我们这些仆人哪能擅自做主让您进去?”
哼,楚刑逸冷哼:“那更要慰问了,皇兄受伤,本王怎么能视而不见,何况今夜本王也是差点儿被暗杀呢,正好交流一下是不是同一批刺客!”
管家一阵心塞,这九皇子这么晚拜访,明摆着搞事情啊!
安如言是被一阵杂乱的人声吵醒的,她起身,却发现已经回了自己的寝宫。
她想起昏迷前宋睿那张满是歉意的脸,忍不住咬牙:“宋睿!你可别落到我手上,不然老娘让你明白什么叫花儿为什么这样红!”
“清月,外面这是怎么回事?怎么这么多人吵闹?”安如言问守在自己一边儿的清月。
清月皱眉:“是九皇子带了一群人来我们府里,硬说东宫有贼人去他府上偷东西,正叫嚷着要搜房呢。听说殿下早上遇到刺客,更是嚷嚷着要见殿下。”
“哪有这种道理?他丢了东西来我们府找小偷,这不就是摆明了看不起我们吗!最重要的是殿下,他需要静养,九弟这是活腻了!”安如言一听,顿感不妙,“走,我们出去!”
……
楚刑逸把玩着手中的扇子,老神在在的。
他眯着眼想:皇兄这次,可算是叫他抓住了把柄,绝不轻易放过!
“呦,这不是九弟么?什么风把您给吹上来了?是地府的一阵阴风,还是如同母爱一般的春风?”忽然一道娇俏的声音响起,只见安如言慢悠悠的走了过来,神色温婉。
“皇嫂这是哪里的话。皇弟只是想看看皇兄可有大碍。”楚刑逸的面上挂着微笑。
这个女人嘴巴是鹤顶红吧?剧毒无比啊!说出来的话让人忍不住想打掉她的牙!
“这时候我都快歇下了,何谈你皇兄,他今日受伤了,不见任何人,你回吧。”
“走不走,还是要皇兄说了才算。”楚刑逸不想在搭理安如言,直接朝太子的寝宫走去,安如言也被他身边的护卫拦住了。
安如言瞪了那护卫一眼,“你敢拦东宫太子妃?”
护卫有点为难,见楚邢逸走出了一段距离,他忙不迭的松开。
而楚刑逸大步流星的往寝宫走,人未到声已到,“皇兄,听闻您受了伤,皇弟来看看你。”
屋内无人回应,安如言的声音却急急的传来:“楚刑逸你站住,不许打扰你皇兄……”
楚刑逸眼眸一冷,他就快抓到楚邢楼的把柄了,怎么着都不能放过,在安如言要跑过来之前,他猛地伸手推开了大门,快步走到内室,结果映入眼帘的竟是——
“喂!楚刑逸,都说了你皇兄今日游湖受伤,这会儿一直昏迷不醒,你……”安如言冲进来的时候,就看见楚刑逸僵在那里,她视线一转,便瞧见只穿了一身亵衣,散着一头墨发的楚邢楼。
安如言瞬间呆住了。
她的眼睛直勾勾的,脸上有一点儿燥的慌。这人乌黑的头发随意的散开,宽大的亵衣让他显得略带羸弱。尤其是面带苍白,更让人觉得这像个瘦弱的公子哥。
就算是如此狼狈,他的身上都散发着一股与生俱来的高贵和优越感。尤其是那双深邃的琥珀色眼眸,让人总有一种威慑力。
而楚邢楼觑了楚刑逸一眼,深黑的眸底微微泛冷,又见安如言跑了进来,衣衫轻薄,也不怕生寒。
“咳咳咳……”他猛地咳了起来,苍白的脸顿时通红一片,只是眼中沾染了一丝愤怒。
“放肆!”楚邢楼第一句话就是先骂了楚邢逸一句:“难不成教导礼仪的嬷嬷未曾告诉过你,去别人府上都需要先通报的?如此直接闯进本宫房门,成何体统?”
“就是就是,天晴了雨停了,你还觉得你行了?”安如言反应过来,立即附和楚邢楼的话。
她一副“我就是和我家殿下站一边的,你这个没有礼貌的人”的表情,而后小跑到楚邢楼的身边,眼睛里都是担忧。
“殿下,你没事吧?”
楚邢楼侧头看了一眼满目担心的安如言,“无妨,莫要担心,咳……”
“还说你没事,都咳成这样了……”楚邢楼一咳嗽,安如言就心疼了。
这平白无故有人刺杀,光是想想就窝火,尤其是看到一直和楚邢楼对着干的九皇子来找茬,她就忍不住的想骂他:“也不是本妃着急,九弟,你也知道我这个人脾气很好的。”
“但是你也知道,你皇兄这次被人刺杀事发突然,要不是你这么晚了还担心你皇兄,慌里慌张的过来看他,本妃都要以为凶手是你了!”
安如言气汹汹的,可眼中却似有泪水将要滚下来:“你也别介意你皇嫂这句话,本妃就是太心急,看谁都像凶手。”
楚刑逸:“……没事儿皇嫂。皇弟明白你的心情。”
但这话说的是不是有点奇怪?他这个架势明摆着是来抓刺杀他的人,怎地被她扣了屎盆子?
安如言一心为楚邢楼说话,楚邢楼自然能感觉的出来,他心头微软,多看了她两眼。
“但皇弟这不也是关心皇兄么,”楚刑逸上前几步:“既然来都来了,皇兄不妨让皇弟检查一下吧。皇弟可是略懂医术呢!”
“不用。”楚邢楼果断拒绝:“大夫已经开过药,皇弟莫要担心。”
楚邢楼的眼神有一瞬间的躲闪,楚刑逸没有看到,但一直盯着他瞧的安如言却捕捉到了。
她心头微顿,看了看楚邢逸,又瞧了瞧楚邢楼,像是明白了什么,却依旧维护他:“皇弟硬闯东宫本就不成体统,此番再强行扒你皇兄的衣服,若被有心人知道了,还不知道会编排什么话出来,到时候刺客的罪名栽皇弟头上,可莫要怪你皇兄……”
楚邢楼咳嗽两声,样子有些疲惫,声音却冷厉:“还不回去?真要本宫给你找两个教导嬷嬷,教你规矩?”
本以为可以抓到楚邢楼的把柄,没想到还被他们反将一军,加之楚邢楼瞧着不像是肩膀受伤的人,楚刑逸不敢赌。
他咬牙,不甘心的说道:“多谢皇兄好意,夜深了,皇弟便先行告退。皇兄好好养伤,这段时间……莫要走动了去。”
楚刑逸话里有话,聪明的人谁都听出来了。楚邢楼勾起苍白的嘴角:“皇弟也是,夜深人静,自己早点睡。”
楚刑逸拂袖而去。
宋睿和刘延遇闻讯赶来,屋内已经热火朝天了,也知不宜露面,便在外头听起墙角,如今看见楚刑逸推开房门气冲冲的走了,二人这才赶忙进去。
“都给本妃出去!”安如言口气生硬,显然是有些生气。毕竟她从来不端架子,现下以“本妃”自称,可见这事儿闹得不小!
二人看了一眼榻上脸色淡淡的楚刑楼,赶忙行礼离开。
安如言语气平静的仿佛是在陈述一件事,“方才老九在外头说,今日他府上遇刺,刺客中箭伤了肩膀。”
末了,她看了一眼楚邢楼:“想必你就是那个刺客吧?把你的亵衣脱了,让我看看有没有受伤。”
楚邢楼的神色寡淡,闻言尚未回话,就看见安如言抬手,准备解开自己的衣服,他登时抓住了她皓白纤细的手腕。
“这里不用你,你回去休息吧。”
安如言心里堵得慌,从清醒开始到现在,眼前这个为她受伤‘昏迷不醒’的男人,似乎在她被打晕的这段时间里,做了很多事情。
“殿下敢受伤,还不敢让人包扎了啊?”
楚邢楼看了安如言一眼,见她一副受伤的样子,他微微垂下眼睛,低声道:“去把宋睿叫来。”
“为什么要叫他,你想让别人都知道么?”安如言说完后,楚邢楼这才沉默下来。
安如言冰雪聪明,根据楚刑逸三言两语,其实已经猜到事情的经过,她微微攥紧了手,“今日游湖遇刺的事……是不是你一手策划的?为的就是制造你昏迷不醒,营造一个不在场证明,这样你就可以大胆的去九皇子府上了吧?”
楚邢楼望着她,他还是第一次见这位京城才女这般严肃正经的模样,“怎么说?”
“太子遇刺本就是大事。宋睿他们并未着手追查杀手,我要照顾你,反倒被宋睿打晕,现在九皇子还深夜过来试探你……老九虽说有勇无谋,但是还是有点底子的,没有足够的证据不会贸然前来。显然今日你在他那里露了马脚。”
安如言心中有些生气,又有些委屈。她深呼吸了下:“楚邢楼,你为我而受伤,我既愧疚也欢喜……愧疚于我害了你,欢喜于我以为……你是有点喜欢我的,可如今这般,看来只是在利用我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