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小孩似懂非懂的点头,巴掌大的小脸写满了严肃:“这位爷的恩情,小的无以为报,但是唯有一事小的希望您知晓。”
楚邢楼:“嗯?”
小孩抬头,压下心中的恐惧瞧着他:“我是个女娃。”
“嗯……”楚邢楼错愕一下,轻笑出声,“原来是女娃……”
就连旁边的刘立和宋睿,都忍不住捂住嘴巴偷笑,被楚邢楼凉凉的扫了一眼,这才恢复了一副处理正事的严肃脸。
“倒是个有骨气的小姑娘。”楚邢楼看着小丫头跑走的身形,眼神微闪。
方才小姑娘倔强的解释自己的性别,眉宇间的认真,像极了东宫里的那位。
她这些天话里话外都想告诉他,她想给他生个孩子。他忽然有些好奇,若是他们二人的孩子……会不会也像这个小丫头一样可爱?
察觉到自己的心思,楚邢楼失笑摇头,这才听见刘县令说道:“殿下。这小姑娘是落魄秀才之独生女,因这次洪涝只剩她与祖母相依为命。小丫头平日素来一板一眼,原则上的事从不松口,也不怕得罪人。”
楚邢楼点头,倒是和某人有些相似。
他敛眉:“从现在开始莫言唤本宫叫殿下,若是身份暴露,恐怕难民不安稳,也有的会借此暴乱。”
“是,殿不是,老……少爷。”宋睿应了,这称呼就明摆着告诉县令,他们应该怎么称呼。
楚邢楼:“……”总觉遇上猪队友。
到了驿站,楚邢楼这才看见刘延遇狼狈的现在驿站门口。
后者见到楚邢楼穿着一身玄色衣衫出现在他的面前后,立刻跪下去,准备行礼。
“不必多礼,出门治理灾情,不需要太多人知道。唤我一声少爷即可。”楚邢楼制止了刘延遇的动作。
一旁的宋睿乐呵了,平日刘延遇都是一副风流倜傥的模样,何时见过他这般邋遢?
瞧瞧这头发,这衣服还有这脸上的泥,知道的说他去体察民情,不知道的都认为他去开凿运河了。
看出他们三人想要独自交谈,刘立识相的拱手告退:“臣想起县令府还有些案子需要整理,臣先行告退。”
楚邢楼直接放行。
在刘延遇的带领下,楚邢楼走进了刘立为他在驿站安排的书房。
他道:“最近你辛苦了。想来最近灾情严重,不然刘参谋一向注重形象的人,必不会蓬头垢面,邋里邋遢的模样。”
“……”刘延遇的脸色微黑,就知道自家太子殿下不损他两句,是不会舒服的。
他也很想提前回去换身衣服,洗把脸的好吧。
谁知道殿下竟然提前到了两个时辰,他接到小厮传过来的话,便赶紧跑过来了。
“行了,坐下说。让本宫听听最近你的发现。”楚邢楼坐到书案前。
“属下察觉到,刘县令虽然有给灾民放粮救济,但灾民依旧死伤惨重,属下想:灾情是一方面,但真正造成灾民大量死亡的,微臣怀疑是瘟疫。”刘延遇老实交代道。
“瘟疫!”宋睿不禁有些惊讶,距离上一年瘟疫已经过了十几年了,那一次也是死伤惨重,明明上午还跪在大夫身边,哭着说想要活着的人,午后却为了防止他死后传染给别人,被迫着被火烧死了。
“是,瘟疫人传人,传播速度很快。现在虽然死的人数不多,但是根据属下近几天的观察,这个病传播速度很快,得病的人很多,之所以认为是瘟疫,最重要的是他们每个人患病的病症,几乎是大同小异。”刘延遇说出自己的推测。
楚邢楼陷入沉思。
倘若只是洪涝,或许只需要修建水利工程,防洪设施,防洪之后,与灾民一同渡过这场短时间的难关,即可。
若是瘟疫的话……光是瘟疫需要做的事情就太多了,这可比洪涝严峻的多,他甚至还有被感染的机率。
“可向当地大夫证实过?”楚邢楼问道。
若是大夫也证实了,那便是八九不离十了,上报后再做定夺也不迟。
“临县虽然是京城隔壁,但是这中间却隔了一座山,很多东西临县都无法学习,经济也不繁荣,临县当地的大夫也是少之又少,而当地精通医术的人,就更是寥寥无几了。”
刘延遇也同样叹气,这一次给他的震撼,确实很让人记忆犹新。
“属下找了大夫,县令却告诉我说,这里对医术有些造诣的人已经被洪涝淹死了。剩下的半吊子又是磕头求饶,又说自己只是招摇撞骗,所以……”
楚邢楼的眉头微微蹙起。
就算是没有肯定,也不能掉以轻心。
现在也只能赶紧飞鸽传书,向父皇禀告此事,并且讨要一些精通医术之人。
“延遇,立刻飞鸽传书回京城,向父皇说明这件事情。还有,说明临县医源短缺的问题,一定要让父皇多派些太医过来,确诊病情,诊治病情。”
“是,属下这就去。”刘延遇站起来拱手行礼,事关重大,自然片刻都不能耽误。
楚邢楼又对宋睿说道:“你立刻带人去灾民区,把得病的人和没有得病的人分开,定要妥善做好隔离措施,以防若真是瘟疫病情一发不可收拾。”
“属下遵命。”宋睿拱手,眉宇间写满了坚定。
面对灾情还有百姓的痛苦,他肯定不会坐视不理。
他要尽自己最大的力量,去帮助百姓脱离苦海。
看见刘延遇眼底下一片青色,还有满脸的疲倦,楚邢楼叫住转身离开的刘延遇。
“写完信送出去后,好好休息一下。本宫不希望看到还没有稳定疫情和灾民,就先把自己累倒的人。这种节骨眼,收尸也不可能。”
刘延遇:“……”殿下的关心,让人深觉惊心啊。
……
另一边东宫。
“啊啊啊!”安如言坐在亭子里许久,面上却依旧是焦躁不安:“好想去见他,好想问问他昨夜到底是什么个意思。”
但最让安如言懊恼的还是自己,明明煞费苦心那么好几天,最后阴差阳错她喝了药,就差临门一脚了,她居然特窝囊的当起了缩头乌龟。
她真的是没出息,丢人丢到娘家了!
“小姐。您还是静下心来吧,殿下此番去临县治理灾情,不知何时回来。小姐怎的这般着急,仔细伤了身子。”清月安慰道,小姐已经急躁了将近一天了,她真害怕小姐着急上火。
“是啊,他出去了,我可以去看他啊,他治理灾情,我伺候他!”安如言灵机一动。
算来算去若是这会儿走,明儿个一早便能到达临县。
安如言道:“清月,去管家那里知会一声,准备一辆马车,今儿我们连夜去临县。”
“小姐三思,您一介女流,身子娇贵,怎可舟车劳顿去往临县,这一路上可是要经过荒无人烟的大山,小姐当以自身安全为重啊!”
清月皱眉,一到关于太子殿下的事情上,小姐就是做事糊涂,就算明白这里面的道理,也会揣着明白装糊涂。
“不用三思了,我已经决定了。”安如言的目光坚定,她迫不及待的想问楚邢楼对她的感觉,也许不是落花无意,也许他,他喜欢她呢!
而且,她也想去感受一下他经历的生活,慢慢和他感同身受。
清月大惊:“小姐……”
“清月!本妃以太子妃的身份命令你,本妃现在要去临县伺候殿下的生活起居,你敢不从?”安如言皱起眉头,清澈的眸子里含着怒意,显然是不满清月的再三劝阻:“殿下走时,留了一个暗卫张远在东宫,此去我们带上他。”
小姐的性子像将军,一旦认定的事情,除了自己放弃这个念头,谁都没有办法更改。
既然小姐都这般坚定,清月也不在劝说:“是,奴婢这就去准备。”
安如言倒是说做就做,当天下午就坐上了马车,开始赶路。
九皇子府。
此时楚刑逸穿了一身水蓝色的袍子,胸前绣着多种花纹,将额前垂下来的几缕碎发束在脑后,站在石桌前,画着春日里盛开的鲜花。
他手里拿着上好的兔毛做成的毛笔,一边慵懒的眯着眼睛看着花丛。
萧楠接到暗卫的飞鸽传书,赶紧去找楚刑逸汇报。
“主子。”萧楠跪在楚刑逸的面前行礼:“方才接到临县的暗卫传开的信书,上面说难民数量多,灾情严重。而且……距打探到的消息看来,听说有疫情发生。”
“免礼吧。”楚刑逸手中的毛笔不停,继续画着含苞待放的花苞,“如此说来,这次灾情还挺严重。”
萧楠站起来,便看见楚刑逸的眼中一闪而逝的算计,心中不由一顿。
这灾情急,若是此番主子动手,不禁让太子那边猝不及防,就连灾民也不得安稳……
萧楠弱弱的问道:“主子,可是要动手?”
“动甚手?我们可是读书人,文人雅士随意动手,有伤本王的身份。”楚刑逸停下笔,不满的看了一眼低眉顺眼的萧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