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将军府嫡女贤良淑德,温婉知礼遂赐婚于太子。于三月初三大婚。”
当主事公公宣读圣旨后,安如言便处于激动高兴的状态。
安如言喜欢楚邢楼八年,从写情书表白,到每次尴尬的惊天动地勉强称得上邂逅的见面,再到最后流行的壁咚。
在安如言五花八门的表白,闹得人尽皆知,总计表白次数长达九九八十一次表白和失败后,终于当今圣上也没脸看下去了。
一纸婚书昭告天下,遂了她的心愿。
今日是安如言大喜的日子,将军夫人哭着给她梳了繁琐的发髻,又让她的长兄安华年把她背着上了花轿。
最后在爆竹声如雷贯耳时,喜娘在她的手上放上新鲜的红苹果。
寓意平平安安。
……
外面觥筹交错,宾客喧嚷。
偶尔有年长的大臣爽朗的笑声,甚至是臣妇小声交谈。
喜房却是静谧一片。
红盖头下的安如言有些忐忑,想到马上要和自己喜欢的男人喝合卺酒喜结连理,甚至是洞房后,她精致如画的脸上泛起了红晕。
她的内心千百万个小人人儿叉腰狂笑:哈哈哈哈,那谁谁,你之前还说楚邢楼是你的。那谁谁,你之前说太子殿下肯定会拜倒在你的石榴裙下!
那谁谁,你之前还说,宁愿相信猪能走路,也不能相信太子会娶安家小姐。
哎呦喂,这大型打脸现场哦,真香大会啊!
“恭喜太子大婚。太子,太子妃正在榻上坐着,等着您掀盖头呢!”喜娘穿着一身儿大红,头上带着红花,脸上则是笑成了一朵花似的。
不知道的还以为今天成亲的是她,充分体现了女子嫁给心仪男子的娇羞……
楚邢楼漆黑的眼中晦暗不明,脸上更有一种冰封万里的感觉。
他挥了挥手,只听他低沉的声音在屋子里响起:“都给本宫出去!”
“诺。”太子突如其来的严肃话语,让喜娘和几个奴婢心头一冽,低着头跑出去。
谁不知道当今太子深受圣上喜爱,不仅如此,他心思缜密,心狠手辣,运筹帷幄。
表面一副与世无争,谦逊待人,暗地里呦!坏得很!
曾经九皇子麾下的大臣,因为上书治理水患与他意见不合,而向圣上参他一本。
太子殿下面上笑的善解人意:“裴大人也是为我青楚国出谋划策,此等忠心让我动容。”
后来这位大臣的所有底细,都直接暴露在了圣上的眼中。
民间更有传闻说,每个官员都自己已经准备好了墓地,就等着哪天太子殿下的揭发了!
正所谓,青楚律法千千万,别惹太子是头条。
安如言感觉屋子里的空气,突然降低到零下二十度,明明已经开春的天气,竟然能冷到如此境地!
楚邢楼走到她的面前站定:“今晚本宫睡床,你自己找地方睡去吧!”
安如言本来还想着要不要想其他成亲的女子一般,矜持一下,听到这句充满疏离的话后直接炸毛了。
她一把掀开盖头,抬起头瞪着一脸平静的楚邢楼:“你睡床我不能睡床,那我睡哪儿?”
安如言什么样子,楚邢楼已经深刻的领会过了,她也没必要装的多矜持懂礼。
她那几个小姐妹根据她的热情奔放,都放下肯定的话对天发誓说,她这辈子在楚邢楼的面前若是矜持了半分,那就是东边的太阳升在了西边。
安如言不以为然。
这世上没有自然而然走到一起的人,全都是其中一个人处心积虑的制造机会。在某个时间,恰好闯进了他的心里罢了。
全天下都知道她喜欢楚邢楼,她的喜欢从不隐藏,果断直接。但最悲伤的是,他也给她说过,这辈子他娶谁都行,就是不会娶她。
“呵……”楚邢楼忽然冷笑:“这么大的地方,你能打地铺了。”
安如言:“……”
正当安如言深呼吸压制住自己洪荒之力时,楚邢楼直接把一床被子扔在她的身上:“你之前不是说过么,你睡相不好,总是滚来滚去的。地上大你随便折腾。”
安如言从没想到,她说的情话,有一天还能被拿过来堵住她的嘴巴。
她当初明明是深情的看着楚邢楼,而后开口说的是:我这个人睡相不好,但是自从滚到你心里后,我就再也没想出去过。
“为什么?”安如言把被子抱在怀里,漂亮的眼睛里略显受伤:“楚邢楼,我们明明已经成亲了,我是你八抬大轿,明媒正娶娶回来的妻子。你为什么这般待我?”
看见安如言的失落,楚邢楼深黑的眼底一滞,但是很快又恢复如常,安如言并没有捕捉到他的反常:“本宫不喜欢你。”
若有些感情本就是错误的,他宁愿残忍的扼杀。不给一丁点苗头,以防日后走水!
“……”安如言认命的铺床,并没有多受伤,只要他没说出他有喜欢的女人,就证明她还有一大把的机会可以利用。
……
新妇嫁新郎,三日去拜娘。
安如言一大早便开始张罗着回将军府的大小事宜。
楚邢楼这几日对她不冷不热也没有影响到她,反正她都习惯了。
热脸贴冷屁股贴多了,也就习以为常。习惯真是个可怕的东西,如果有一天楚邢楼没有拒绝安如言,安如言就感觉自己浑身不舒坦。
最后安如言总结出两个字,她这是:欠虐。
甚至最后楚邢楼搬去了偏殿,她都乐的说:“殿下小心着凉。若是感染风寒也不要怕,臣妾愿意照顾殿下吃喝拉撒!”
楚邢楼:“……”
这个不知脸为何物的女人,对她好一点儿她能上天,对她不冷不热她也能自导自演。
现在对她都可以用“恶劣”二字概括了,她还能应对自如。
对于这种小强行为,楚邢楼已经无语至极。
安如言的确是不受影响的,在她看来,只要他在她身边,她就很满足。他们余生还长,来日方长。
马车朝将军府而去。
“太子殿下,太子妃娘娘。”将军府门口,将军带着将军夫人,以及下人跪下来行礼。
“爹爹,娘亲快些起来。行这虚礼做甚!”安如言有些嗔怒:“女儿不论嫁给谁,都是爹娘的小棉袄。”
安华年昨日有事,已经离开了将军府,是以今日安如言回门,都没有机会见到他。
安如言言笑晏晏,热情得不行,楚邢楼却淡漠如初,在安如言数次眼神的威慑下,他终于启唇:“安将军进去吧。”
安将军这个称呼……
安忠君的眼底划过一丝错愕,听太子殿下这么说,他可以理解为——
太子并没有承认他这个岳父,甚至没有承认他的女儿……
安忠君的脸色沉了沉,到底还是客气的把楚邢楼请了进去。
太子坐在大厅的首位不吭不响,将军和将军夫人坐在一边。
几个人一度形成僵持不下的尴尬局面。
安如言见状,手上捣鼓了一阵的茶艺,娇俏的脸上挂着讨好的笑容,看着楚邢楼,“殿下,这是我刚泡的龙井茶,殿下尝尝。”
“本宫不渴。”楚邢楼拒绝。
将军夫人赵氏全是看出来一些端倪,赶忙起身:“殿下,厨房已经准备好了午膳,请跟臣妇去偏殿。”
“是啊是啊,殿下,臣妾可是特意给娘交代过,你喜欢吃的食物呢!”安如言借机挽着楚邢楼的胳膊。
安如言一直以为,在将军府楚邢楼多少给自己一点儿面子,没想到的是,他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儿,竟然把她的手直接推了下来!
他甚至还客气疏远的道了声谢:“多谢安将军的款待。”
安如言只想抄起家伙把他的脑袋给他打掉!
想她安如言也是名满京城,美貌与才华集于一身的才女,放下身段去追他,明明都说女追男隔层纱,这尼玛隔的是荒漠大海!
安忠君心里叹气,他一直想让女儿嫁给一个普通的人,最起码她受了委屈,他还能为女儿出头,可是她执意嫁给太子,万事只能化作一声叹息。
赵氏看自家将军没说什么,也只能继续维持着脸上的笑容。
一顿饭,除了楚邢楼吃的如同往日一般自在,剩下的都是各自怀有心事。
她爹的眼神,安如言懂。
她娘的眼神,安如言懂。
她爹想给她说,如果过不下去就和离,以后就算没人要她老爹也养着她。她娘想给他说,忍得了一时,但总不能吃亏一辈子……
安如言这下安生了许多,回去的路上也没有像来的时候一样,小嘴喋喋不休的议论着什么。
楚邢楼虽然有些觉得不习惯,但还是庆幸自己耳朵终于清净了。
……
回到东宫,几个奴婢给他们行礼。
“殿下,太子妃娘娘万安。”
“免了。”安如言难得走在楚邢楼的前面,脚丫子恨不得踩碎一块儿石头。
她走到楚邢楼的书房门前,突然转身,猛地拉住楚邢楼的衣襟让他上前两步,在楚邢楼大脑还没做出反应时,快速的踮起脚尖,径直吻住了他的嘴唇。
她气汹汹的瞪他--
“楚邢楼我告诉你,我已经嫁给了你这是不能改变的。现在我是你的太子妃,我想亲你就亲你,做这些事自是理所应当,你要是拒绝我就……我就造谣你不行!”
楚邢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