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嬷嬷有心要维持皇后和安如言的关系,一方面,婆媳关系在青楚一向主张家和万事兴,另一方面,顾及安家的势力,也不容许他们撕破脸皮。
安如言谦逊点头,也不让她们为难:“嬷嬷教训的是,合该是这个道理。母后的心思儿媳自然能明白。我应该感谢母后为殿下精打细算。”
张嬷嬷满意点头,安家小姐一向知书达理,性格也不尽同其他官宦子女一般,循规蹈矩,对待事情,想的也比其他女儿家通透。
能以一个男人的眼光看待长远问题,也能如同女儿家一般心思细腻。所以说太子妃之位,真的当由安如言去做,她是殿下最为适合的贤内助。
当初听到太子妃宁愿与殿下和离,也不愿意看着殿下娶侧妃,若和离她还觉得可惜了。眼下……虽说皇后娘娘委屈了些,但应该也是最好的结局。
“娘娘,太子妃来了。”张嬷嬷面色和蔼,带着安如言进了正殿。
罗汉榻上坐着一个明黄色的身影,不用想也知道是穿着正装的皇后。
皇后身着凤袍,想来应该是刚接受完众嫔妃的请安。
此时郑皇后眉眼间带着劳累,眼底泛着青黑,许是那是家宴上楚邢楼直言不讳,让皇后这些日子过得并不爽利。
“儿臣给母后请安,母后金安。”安如言跪下来行礼。
郑皇后心中对于安如言自然还有些芥蒂,只是张嬷嬷有句话说的不错,安家目前的势力对楼儿最为有利。
再者说,楼儿肯为了太子妃不惜与她撕破脸,是以,为了她和楼儿的关系,也为了她时候能够稳坐在太后的位置上,她不得不先一步低头。
“嬷嬷快些扶阿言起来,你身子还未大好,虽说这段时间养的不错却也要在将养些时日。”皇后压下心中的不快扯出一抹微笑。
安如言顺着嬷嬷的搀扶,坐到罗汉榻上。
郑皇后顺势拉起安如言的手。
“前段时日是母后的错,本宫考虑不周才闹的难堪。只是阿言你要明白,本宫是皇后,楼儿又是太子。我们二人的位置,虽说一人之上却也不得不算计着往前走,不然一个闪失就将沦为阶下囚。本宫必须为大局考虑,纵使不得已而为之,也只能舍小求大。”
“母后的意思儿臣明白,儿臣并不怪母后。”
换位思考一下,安如言可以理解郑皇后的做法。
这就像处于火海的蚂蚁,在团成球的时候,总要有一些牺牲品,沦为被垫在底部的烧焦品。安如言没有理由去怨她。
郑皇后一向满意于安如言的自知之明。她此时对安如言宽松,不仅仅是为了缓和她与楼的关系,还有一个原因只是因为赵贵妃。
自从楚邢逸被圣上打发去了边境后,赵贵妃现在根本没有心思,在她身上浪费时间周旋。为了早点让楚邢逸回来,每天雷打不动的早晚过去卖惨。
开始圣上还说两句自有分寸,现在看见她都懒得搭理,直接过去。
赵贵妃被圣上的态度气的不行,但到底也没敢说什么。
现在皇后除了太子妃这块不怎么如意,没有赵贵妃的找茬,她的小日子过得也算是不错。
郑皇后高兴,特意留了安如言在她这里用了午膳。
因着这天气不算太过于闷热,又去御花园转了一圈。
待最后,楚邢楼放心不下,找了过来这才让安如言离开。
虽说郑皇后心中有些气,不过二人最终目标都一样,到底是和解了。
安忠君从北疆回到帝京后,便直接往东宫递了个贴子,请太子妃明日到将军府小叙。
楚邢楼本就若有若无的,在向岳父大人证明自己对安如言的心,此番收到帖子,直接让人传了个信到将军府,明日他和太子妃一块回去。
楚邢楼前日已经将次日的政事,捡重要的处理了。
是以,第二天一大早,楚邢楼便无事一身轻的带着安如言,坐上了马车回了将军府。
安忠君还记得上次见面时,他对楚邢楼说的话——
“若是有朝一日,殿下觉得小七没有利用价值了,便赐她休书一封即可。这样让她少些痛苦,一切后果有我承担。”
当他收到夫人快马加鞭传到北疆的信时,也以为此番他们算是夫妻缘分尽了,虽说替女儿感到惋惜,却也莫名松了口气。毕竟长痛不如短痛。
只是今日却着实打了脸,那日他也不是没听过楚邢楼的保证,只是那日是他狭隘了。
当他从北疆回来面见圣上后,回府的第一件事便是把妻儿传进书房,细细的询问太子殿下和女儿之间的问题。
当听到赵氏将楚邢楼当众跪下,承诺不娶他人时,他略带沧桑的脸上有些复杂。
皇家的人惯会演戏,眼下这位太子殿下已经将夫人收归麾下,就连儿子也是时不时的向着太子,这让安忠君莫名有些慌张,这才赶紧向东宫递了个帖子向询问女儿一二。
毕竟他与夫人二十多年的相伴,幸福是什么样子他们已经知道,真正幸福不用刻意表达,从眉宇间,神色中自是能看出来。
安忠君和安华年回来后,便看见楚邢楼正同安如言和赵氏坐在正堂,安如言眉眼带着笑意同赵氏交谈着。
而楚邢楼只是坐在一旁听着,脸上并未显现出不耐。
反而时不时亲自拿着茶壶往二人的杯中添上茶水,而后递给安如言,安如言偏头对他一笑,自然接过。
那种亲密,若非真正相爱的人自是不会做到。
就连一向清冷如仙的殿下,此刻眸子如同阳春三月,温热如河。
安华年勾唇:“虽说二人开始的并不是太过完美,可是终究小妹的眼光不会错。爹爹也该放心了。”
是啊,安忠君错愕一下。安家一向护犊子,少见自家儿子彻底的胳膊肘往外撇。
不过安华年言之有理,楚邢楼所作所为他都明了。
或许他对小七是真心的,现在看来,这世上能让他将小七托付给他的,也唯有楚邢楼一人了。
“咳咳。”安忠君咳了两声表示自己的存在。
“爹爹……”安如言看见那张饱经风霜,却又深邃硬朗的五官不禁鼻头酸涩,迈开步子扑倒安忠君的怀里。
她眼中溢出来的泪水,顺着脸颊滚落在安忠君的衣服上,消失的无影无踪:“听娘亲说爹爹因担忧女儿,特意千里迢迢从北疆马不停蹄赶回来,让爹爹担心牵挂,是小七的不是。”
安忠君抬手,拍了拍安如言的肩膀,看见安如言无碍后这才放下心。
“你是我的宝贝闺女,不担心你还能担心谁?让爹好生瞧瞧……”安忠君从头到脚打量安如言一遍,心中有些顿痛:“瘦了……”
安如言想出声安慰一下安忠君,怎知将军大人将锐利的目光,直接扫射到楚邢楼的脸上,毫不害怕的与他对视:“此番只怪小七放松警惕也便罢了,老夫把女儿交给你,日后若是在让她受伤分毫,老夫定要找你讨个说法。”
楚邢楼自是明白安忠君话中的意思,想来他的努力安忠君都看在眼里,此言便是表明他接纳了他这个女婿。
一向雍容矜持的楚邢楼都不禁愉悦的笑了,以一个小辈的姿态,拱手保证。
“岳父大人教训的是,小婿定然会保护好小七,不让她有丝毫差池。素闻岳父喜酒,邢楼特意带了几坛陈年佳酿,来孝敬岳父大人。”
一向喜欢摆架子的安忠君冷哼一声,而后提步走到里堂:“还不快跟上来陪老夫喝两杯。”
楚邢楼忍俊不禁,这种嘴硬而又心软的性格,果然和小七如出一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