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暮谦松开她，轻抚着她的头，满眼温柔都掩藏不住。
“是柏雪给我打了电话。”
“柏雪？”黎煌有些意外：“夜靖寒当时分明就不想帮忙救我，柏雪是怎么劝服他的？”
“这我倒不知道，当时她说完你的情况，就将电话挂断了。”
黎煌呼口气：“我似乎欠了柏雪很大的一个人情，她救了我们娘四个的命。”
席暮谦温柔的道：“不需要你欠，以后咱们家的外债，都由我来欠。”
黎煌不禁笑了：“等我康复了，你可以帮我联系，让我再见柏雪一次吗？她现在也被夜靖寒困在那家会所里，我想帮帮她。”
如果是以前，席暮谦可能并不会多管这份闲事。
可现在，他毫不犹豫的点头应下了。
这一次，如果没有柏雪，自己的确无法顺利救下黎煌和孩子们。
柏雪的恩，他领。
黎煌淡淡的点了点头：“唐自饶呢？”
“被警察带走了。”
“他……还会再出来吗？”
“除了绑架你，还有他雇凶杀宋腾辉的证据，就算他有通天的本领，也绝不可能了。”
黎煌望着席暮谦，眼神有些粘人。
席暮谦抿唇：“怎么了？”
“他……没有跟你说些什么吗？”
席暮谦笑了笑：“他应该跟我说什么？”
没说吗？
黎煌想了想，应该是没说吧。
既没说，她也便不会告诉席暮谦。
有些真相知道了，未必会令人高兴。
尤其是席暮谦过往那些年，对唐自饶那么的信任。
若是真相揭开……
“没什么，反正，我不是他的，我是你的，”她笑了，没有什么血色的脸上，笑的前所未有的好看。
席暮谦低头亲吻了她的唇。
正这时，外面白成翰推门进来。
席暮谦不悦的凝眉，起身。
白成翰忙捂着眼睛道：“诶诶，我今天眼睛有点儿瞎，怎么什么也看不见。”
黎煌忍不住扑哧一笑。
可是因为笑的时候肚皮起伏，拉扯了伤口一下。
她嘶的一声。
席暮谦担心的问道：“怎么了？”
“没事没事。”
白成翰上前，晃了晃手中的食盒：“我来给你们送早餐的。”
黎煌看看席暮谦，又看看白成翰，再想到刚刚自己小腹上的痛，心下感叹，真好，不是做梦。
过了十天，黎煌的伤恢复的差不多了。
席暮谦打算带她回去静养。
临行前，便决定带她去见一见柏雪。
可当他联系到夜靖寒的时候，却听说了柏雪已经死了的消息。
他心下震惊，望向黎煌。
黎煌衣服都换好了，正一脸期待的看着他。
他走回到黎煌身边，表情凝重的道：“弯弯，换身衣服吧，素一点的，我们……去柏雪的墓碑前，祭奠她一下。”
“什么？”黎煌以为自己听错了。
席暮谦有些不太平静的道：“柏雪死了。”
见黎煌身子往后踉跄了一步。
席暮谦立刻握住了她的双肩。
黎煌睨着席暮谦的双眸，有些恍惚：“是……夜靖寒做的吗？”
“柏雪是自杀的。”
黎煌凝了凝眸，想起了这些日子以来，她跟柏雪两人每次断断续续的说过的话。
黎煌心里很是难过。
柏雪救了她一命，可她却什么都没能为柏雪做。
席暮谦将她拥入怀里。
黎煌闭目，将额头抵在了席暮谦的肩头，眼眶里有泪涌出。
席暮谦道：“我带你去看看她吧。”
黎煌点头。
来到墓园，柏雪的墓碑前，摆满了黄色的小雏菊。
她将自己手中抱的一大捧鲜花放到了墓碑前，眼眶通红。
“柏雪，我真的没想到，再见竟会是以这样的方式，我本来真的很想当着你的面儿，跟你说一声谢谢的，可是……”
黎煌叹口气：“谢谢你，真的谢谢你，没有你，今天躺在墓园里的人，就会是我，你的恩情，我会铭记一辈子。谢谢你当年生下了席否和念安，谢谢你……真的。往后的每一年，我都会带着席否和念安，还有我的孩子们一起来跪拜你、祭奠你，我会让他们一辈子都铭记他们的恩人。”
黎煌说着，眼泪滚滚落下。
她跟柏雪，这到底是怎样的缘分呢？
她总觉得，自己欠了柏雪的。
欠了很多很多。
两人在墓碑前呆了没多久，不远处就有一道身影缓缓走近。
看到那人的脸时，黎煌有些意外。
夜靖寒。
他怀中抱着一碰黄色的小雏菊，身形纤瘦，满脸的沧桑，下巴上胡碴已经很长了……
他这不修边幅的样子，还真是难以与往日里苏城的神话夜靖寒相提并论。
看到黎煌，夜靖寒脚步顿了顿，随即迈步走了过去，将小雏菊放下，静静的看着墓碑上的照片。
黎煌望着夜靖寒，眼眶通红的道：“夜先生，墓碑上为什么要刻夜靖寒之妻柏雪？她怎会是你的妻子，她……”
“她是，”夜靖寒冷冷的开口，可是声音却有些嘶哑。
黎煌还要说什么，可席暮谦却拉住了她的手腕。
夜靖寒现在的样子，分明很痛苦。
黎煌轻轻拍了拍席暮谦的手，对夜靖寒道：“她为我每天送餐的那些日子，跟我说过一些事情，你想听吗？”
夜靖寒转眸看向她。
黎煌蹙眉：“我问过你们之间的事情，她每次提起你的时候，眼中都是又爱又恨又无能为力的悲伤。虽然你折磨她，伤害她，还害死了她的孩子，把她抓回来囚禁，可当我问起，她还爱不爱你的时候，她的答案都是，不能再爱了。”
黎煌眼中有泪滚落：“她从没有说过‘不爱了’这三个字，而是不能再爱了，夜靖寒，你知道，你失去的到底是什么吗？”
夜靖寒痛苦的皱紧了眉心。
黎煌望向墓碑上，并没有笑容的柏雪的照片。
她淡淡的道：“或许对于她来说，这样才是最好的解脱。”
夜靖寒摇头：“别说了。”
黎煌抬手擦干眼底的泪。
席暮谦知道一个男人爱到极致却爱而不得的样子。
他上前，搂住了黎煌的肩膀：“算了弯弯，我们走吧。”
黎煌点头。
她随席暮谦走了几步后，却又停住脚步。
她不忍的再次看了柏雪的照片一眼，低声道：“柏雪一直都有一个未了的心愿。”
夜靖寒转头看向她，眼眸中似是带着期冀般灼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