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望泞足足在铺子里待了一个半时辰,这才起身告辞。
好巧不巧,她刚出门便下起了蒙蒙细雨,并且有越下越大的趋势。
苏望泞用手挡在头顶,小跑着躲到了沿岸边的一棵柳树下。
她正想着是等雨停了再回去,还是直接淋雨回去好,忽的远远便看见了一道熟悉的身影。
烟雨朦胧中,江逑穿着一身月牙色长袍,手中撑着一把油纸伞,深目淡漠的信步走来。
苏望泞一脸意外的看着江逑,“你,你怎么,来了?”
江逑淡挑眉眼,笑得几分随意,“听说你出府多时未归,我便出来瞧瞧。”
江逑说着,看了苏望泞一眼,尾音拉长,“毕竟——”
苏望泞忽然觉得,现在的江逑好像比上辈子有人性多了,她正准备感动,便被下一句话打击的体无完肤。
“你的血对我而言异常珍贵,所以,你不能随便出现意外。”
江逑说完掩唇低咳两声,苍白的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
苏望泞一噎,两人四目相对,她连忙低下头,小声嘀咕道,“我,我会保护好自己的。”
果然,她还是把江逑想太好了!
江逑微微偏开头,将手中的伞往苏望泞跟前靠了靠,“走吧。”
苏望泞连忙走了过去,和他并肩而行。
江逑侧眸看了她一眼,目光飞快的转开,眼底闪过一抹复杂的情绪,又问,“冷不冷?”
苏望泞摇了摇头,江逑沉沉的看了她一眼,旋即褪下了外衫,罩在了她身上,见她呆愣,便倾身,亲自替她系上带子。
突然靠近的距离让苏望泞心跳莫名加快,微咬唇瓣,耳畔又开始充血。
江逑的手指很凉,若有若无的划过她的脖颈,顿时激起一片战栗。
苏望泞紧张的捏住了手指。
她并不排斥江逑的靠近,甚至有几分欢喜。
只是,他们明明只是盟友,她这样……会不会扰乱以后的计划?
而江逑,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只是听吉祥说了一句‘外面下雨了,少夫人出门也没带伞,不知道会不会被雨淋湿。’他就匆匆忙忙的拿着伞出府来找她了。
江逑想到这些,剑眉轻蹙。
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从何时起,自己变得越发在意这个小结巴。
沉了许久,他才终道:“若是下次下雨,可以在原地等我。”
苏望泞本能的脱口而出:“等你做什么?”
江逑神色复杂的看了她一瞬,半晌,才轻轻吐出几个字:“等我,接你回家。”
等我,接你回家……
苏望泞怔住。
多暖的几个字。
只不过,江逑唇角微勾,又道:“毕竟,我的小药罐子,不能淋坏了,否则,该不灵了。”
苏望泞:“……”
两人走得并不快,但是,平日里极其漫长的一条路,今日好像很快便走到了尽头。
不多时,两人已经站在了江府门口。
苏望泞这才注意到江逑的半边身子都淋湿了,反倒是自己,一身干爽。
她伸手,想要替他擦去身上的水珠,却被他捉住了手指。
“无妨。”
江逑慢条斯理的收起油纸伞,似是不怎么在意。
“这,这怎么行!”
苏望泞急了,磕磕巴巴的说完,连忙命人备了热水和干净的衣裳,连说话的语气都强硬了些:“你快去把湿衣裳换了,免得着凉。”
“嗯。”
江逑难得有耐心的听她说完,连最后强势的语气,也没有丝毫不满。
等她说完,他垂眸看了她一眼,面色复杂的进了屋……
……
秋末寒气重,苏望泞特意去小厨房煮了姜汤,自己喝了一碗,又给江逑端了一碗。
江逑倒也没说什么,接了姜汤闷声不响的喝完,然后一如既往的坐在榻上看书。
苏望泞坐在外面的长廊处,逗着嗷嗷待哺的小燕子。
这一窝燕子,还是当日她从山崖带回来的,那时,她原以为是养不活了,没想到能养这么久。
眼瞧着这些小燕子羽翼渐丰,苏望泞想着,等它们长大了就放它们自由,天高海阔任君飞。
她觉得就如一个老母亲一般,简直操碎了心!
江逑正看着书,不经意间抬头便看到了苏望泞坐在廊下,逗弄小燕子的模样——
从他这个角度只能看到苏望泞的侧脸,看着小女人憨傻的模样,唇角不自觉的扬起一个弧度,连带着烦闷的心情也愉悦了不少。
七日后,苏望泞一大清早便去了一趟雨花阁,找绿绮支了一笔银子。
雨花阁的生意这两日有了些起色,绿绮给钱便也痛快。
苏望泞拿着银子回府,刚进院便遇上了一脸着急的吉祥。
吉祥气喘吁吁道:“少夫人,你在这真是太好了,奴婢在院子里寻了一圈,可算是找到你了。”
“怎,怎么了?”
苏望泞有些奇怪,她不过就是离开一盏茶工夫的时间,不会是出了什么大事吧?
“太夫人命人来传话,说是有要紧事,让你过去一趟。”
吉祥喘匀了气,连忙解释道。
“要,要紧,事?”
苏望泞有些奇怪,不由得想到上次太夫人请自己过去时的事情,没来的打了个寒战。
“奴婢听府里的下人说,好像是少夫人的娘家来人了,太夫人这才着急命人来请。”
吉祥一边走一边解释。
林氏来了?她怎么事先一点消息都没听说!
苏望泞秀眉轻拧,心中警惕:林氏突然来府里,怕是没什么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