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他活着……”帝崇忱眉头紧拧,在大殿里踱了好几圈,哑声说:“真是大麻烦。”
“这令牌哪里来的?”尚德捧起令牌,仔细看了半天,小声问道。
“昨晚,他派人去行刺夜王了。”帝崇忱揉了揉眉心,继续说道:“令牌就是在那里找到的。”
“难道这些青衫刺客都是他的人?”尚德搓了搓手,满脸疑惑地说道:“皇上,这事可非同小可啊。一定彻查清楚才行。”
“只能秘密进行。”帝崇忱动了动肩膀,疲惫地说道:“老三老四,老九,都盯着太子位,六只眼睛,日夜盯着朕这里的动静。夜王最麻烦,又查到了老七身上。老七这孩子,最没野心,所以我才让他去当个闲散王。最近大臣们又开始不停地上折子,让朕早日立太子。”
“皇上父子情深,可惜几位王爷不能理解皇上。这夜王野心勃勃,又毅力非凡,极能忍耐,从才能上说,确实当属第一。九皇子虽听话,但威风不够。四王爷沉不住气,人最浮躁。要从这三个里挑一个为太子……奴才也觉得很难选。”
“呵,朕知道要选谁,只是时机未到。”帝崇忱居然笑了笑,转头看向大殿外,低低地说道:“夜王想争,让他折腾吧,倒能替朕解决一些麻烦。反正有御凤澜在,大臣们也不会拥戴他。”
“这倒也是,夜王是痴情人,这点真让奴才刮目相看。若说是他作假,但昨晚那般危险的境地,他一身伤,倒让十九夫人毫无无损!今日朝堂内外都传遍了,说夜王之所以被小妾迷倒,那是三生情缘,今生还债。”
“屁的还债。”帝崇忱骂了句脏话,端起茶碗,吹去了茶沫,小声说:“不过,他旧日在这里住着,小丫头机灵漂亮,常在他眼前转来转去,情根深种也是可能的。”
“是啊,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这样的爱情,奴才也觉得有趣。”尚德接过话,满脸感叹,细白的脸皮上覆着一层汗水。
“尚德,你不是在宫外娶了几个妻妾吗,感觉怎么样?可让你感觉到了爱情?”帝崇忱抬了抬眼皮子,意味不明的笑了笑。
“皇上明察,只是那些大臣们,为了向皇上讨欢心,所以才想着给奴才送几个美人,借以知道皇上的心情,喜好。奴才是不想得罪那些人,才假意收下。奴才甚少过去,而且奴才只算半个男人,娶在那里,也是让别人笑话而已。”尚德不慌不忙地说道。
帝崇忱挑了挑眉,低声说:“最近烦心事真多。涅逻国的使臣也快到了,也不知能不能带来朕想要的东西。你让薄念倾过来见朕,朕要让他去查这令牌的事。”
“是。”尚德弓着腰,快步退出了大殿。
帝崇忱抓起令牌看了半天,惆怅地说道:“怎么最近这些死魂都从土里钻出来了,你死就死了,还要出来干什么。”
细微的灰尘在阳光里飞舞,他伸手去抓,却是两手空空。
大殿门口有风声灌入,他转头看了看,猛地眼前一花,只见有一道高大的身影正站在那里,深遂的双眼里透着仇恨的光……
他脑子里像被重锤狠狠锤了一下,眼前一片白茫茫的,呼吸也紧了,整个人恍如被钉子钉在那里,想转开头都不做不到。
“大哥……”他慌乱地念了一声,人往前直直地栽下去。
御凤澜勾着小脑袋,步步跟在他的身后。太阳明晃晃地照在地上,他的影子在她面前晃动。她抬眸看了看四周,抬起脚悄悄地踩。
“又调皮了,快过来。”他微微转头,向她伸出了手。
御凤澜上前去,把手放到他的掌心,小声说:“皇叔,你好听的话说多了,会不会自己也觉得假。”
“你胡思乱想才会觉得假。”帝夜天拉住她的小手,低声说:“我们去皇后那里看看。”
“不想去。”御凤澜皱了皱眉,轻声说道。
“我们悄悄看。”帝夜天把她往到身边,小声说:“这回我们离她近一点,那令牌之事,我觉得有些不对劲。”
御凤澜揉了揉鼻子,嗡声嗡气地说:“你也没问问我。”
“问你什么?”帝夜天不解地看着她。
“那牌子是我从帝麟那里弄来的,是我昨晚掉在那里的。”御凤澜眨了眨眼睛,仰起了小脸,“原来是个假牌子,我还指着那牌子起大作用。”
“帝麟的?”帝夜天满眸愕然,随即摇了摇头,无奈地说道:“若说是他作假,倒有可能。只怕他能做出一箱子来。”
“反正你借着这事作作文章,能害几个是几个吧。”御凤澜故意说道。
“我是恶魔吗?”帝夜天哭笑不得地看着她。
“当恶魔挺好啊,这世上最快活的只有恶魔,他们不必有感情,也不必喜欢某个人。所以,他们永远不会有心上的负担。想害谁就害谁,害完了看着别人很惨,他就很快活……”御凤澜轻拧着小眉头,慢吞吞地往前走。
“哦,这么多好处,不如我们就作一对恶魔夫妇吧,从此快活地过。”他拉了拉她的发梢,笑着说道。
“但王爷已经很恶魔了,无缘无故把七王爷绕进来,还不是想看看皇上是否想保护他,皇上是否想把太子位给他?”御凤澜扭过头,看着他乌亮深邃的眼睛,小声说:“你其实真没什么兄弟情吧?对自己有利的,你才会接受。没作用的,你会直接丢弃。”
帝夜天笑了笑,沉声道:“怎么办,现在站在你面前的就是一个恶魔,他还抓着你不肯放手。”
御凤澜歪了歪脑袋,往前抬了抬下巴,“走吧,去看皇后。只要能救出十三哥,我现在甘愿做个小恶魔,你想害谁,我帮你一起害。”
“十三哥真重要,我若在你心中能有这样重要……我会很高兴。”他跟在她身后,低声说道。
“看你表现。”御凤澜的右手贴在背上,冲他摇了摇,轻轻地说道:“快来,恶魔皇叔,早早办完事,我要出宫去。”
帝夜天笑笑,倒是一点都不在乎她的揶揄。
“不过,你给我说句实话,你到底,准备到什么程度了?”她想了想,还是忍不住问他。
帝夜天挑了挑眉,低笑不语。
御凤澜瞪他一眼,加快了步子。
皇后正在绣花,长发披在腰间,手里捏着绣线,在一块鞋面上牡丹。
手边的盘子里摆着十几颗明珠,是准备镶在鞋子上去的。
她喜欢给自己做鞋,漫漫长夜,她一层一层地纳鞋底,再把米粒大小的珠子串成串,缝到鞋面上,就这样熬过了一晚又一晚。
但是,在白天做鞋只代表一件事,她非常心烦意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