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妃……”小婢女拖着软软的哭腔叫她。
“我们去办事。”芳姑已经冷静了下来,恶狠狠地剐了一眼站在旁边的白华,“我就在那里等着尚德总管过来,也等你过来。”
白华抿抿唇,扭腰就走。
“真是威风啊。”御凤澜拧了拧眉,小声说:“嬷嬷没伤着吧,我来给你瞧瞧。”
芳姑发髻散乱,衣裙也撒坏了,脸上,手上全是抓伤和淤青。
“舒贵妃手下的人原来这么骄纵。”御凤澜小声说道。
“哪宫的人不都是仗着主子的威风?”芳姑忍着气,匆匆理好衣衫,小声说:“我们走吧,王妃这里有人照顾,不必你我多事。”
御凤澜看了一眼聂凌波,快步跟上了芳姑的脚步。
地菩萨庙在西边的角落里,人对神鬼多少心怀敬畏,所以这片地方并未受到打扰。
青松之中,一个半人高的小神龛,供的就是地菩萨。但是没人敢来烧香,早就布满蛛丝,铺满枯枝落叶了。
御凤澜眼尖地看到了一处新土,她琢磨着,昨天被打死的婢女应当就是埋在此处。也亏得皇后厚颜无耻,居然是说宫中旧人的魂魄对她有感应……
芳姑让小婢女们跪着烧香,自己在一边,警张地往四周张望。
“怎么了?”御凤澜好奇地问道。
“这地方阴气沉沉的。”芳姑缩了缩肩,脸色难看地说道。
“对哦……这下面起码埋了有百来具枯骨吧。”御凤澜也缩了缩肩,做害怕状,在后退时,故意踩到了一根枯枝上,嘎地一声响……
芳姑猛地打了个激灵,一声怪叫,转身就跑。
那些小丫头是被芳姑吓到了,一个个的全都跳了起来,掉头就跑。
就这几两本事,还想作恶?也许正因为作恶太多,所以才害怕冤魂索命吧。
她蹲下去,把纸元宝放进火里,看着火苗儿越燃越旺,轻轻地说道:“十三哥回来了,我一定会保住他……”
“嘎吱……”又是一声响。
御凤澜抬眸看,只见薄念倾正从树后出来。
“郡王。”御凤澜站起来,往后看了一眼,小声说:“你怎么在这里?”
“你遇刺了……还好吗?”薄念倾眉头紧锁,一把拉住了她的小手,低低地说道:“我见不到你,心急如焚。”
“我挺好的。”御凤澜挣开他的手,轻声说:“别这样,芳姑她们就在外面,随时会进来。”
“小澜儿……”薄念倾的手又抓了过来,低低地说:“你脸色不好,夜王为何不从皇后那里替你辞了宫中的差事?皇后为人阴冷,喜欢背地里暗算……”
“他不太方便吧,毕竟不能事事忤逆皇上。”御凤澜轻声为帝夜天辩解。
“那我想办法,你最好还是少来宫中。”薄念倾拧了拧眉,小声说:“你十三哥那里,我已有办法,最近就是后天晚上,一定救他出去。”
“我已求人帮忙了……”御凤澜立刻说道:“你就安心做你的郡王吧,我谢谢你救了十三哥,你我之间以后不要再有牵扯了。”
“你求了谁?帝夜天吗?他肯为你救人?”薄念倾一愣。
“哦……是江湖上的人,以前在我那里喝酒,欠我人情,愿意帮我劫人。”御凤澜含糊地解释了几句。
“江湖中人怎么可能靠近死牢?”薄念倾的手指抓紧,小声说:“你相信我,我已经说服了皇上,暂时不会杀你十三哥。”
“你用什么理由?”御凤澜小声问道。
“皇上最近做噩梦,龙体欠安,所以我请东山寺的主持进宫来了……”
“你想劝他不要犯杀戒?”御凤澜拧了拧眉,帝崇忱只怕没那么容易接受一个大和尚的建议。
“大赦天下也行,以他为诱,引来御家人也罢,总之暂时保住他再说。你十三哥的意思,是想带你一起离开。”薄念倾低低地说道。
“他若真能走……到时候再说吧……”御凤澜怔了会儿,拉开了他的手。
“还有这个。”薄念倾匆匆从怀里拿出一只小瓶子,往她手里塞,“这是跌打药,就算有身孕也能用。”
“我没有受伤。”御凤澜把小瓶子往回推,轻声说道。
“拿着吧,别人给的药,尽量不要用。”薄念倾赶紧说道。
“未必你给的药就能用了?”御凤澜抬眸看着他,小声说道。
薄念倾的脸色微微一变,苦笑道:“不管你信不信,这药是好东西。”
“我信了。”御凤澜接过药瓶,轻声说:“十三哥那里……若你真有办法,那就先谢谢了。”
“小澜儿……”薄念倾拉着她的手指不放,盯着她的眼睛说:“你……真的喜欢夜王吗?”
御凤澜沉默了一会儿,缩回了手,快步往青松林外走。
“不喜欢的对不对?”薄念倾对着她的背影问。
“郡王何必关心呢?喜不喜欢,你也已经有了阿宝。实在不应该再与我说这些。”御凤澜扭头看了看他,轻轻地说:“而且,我是愿意与他在一起的,打妖怪也好,受冷落也好,和他在一起……很像小时候的感觉,他很好,除了带兵入城杀了我全家。”
薄念倾怔在那里,完全不能消化她的话,她到底是喜欢,还是不喜欢?还是喜欢但又不能喜欢?
御凤澜知道,她喜欢帝夜天。
那个男人霸道固执,温柔都带着强势,非要把她的心拽开了,往她心里头钻。
钻完了,可不管她心里头痛不痛快,就要让她说喜欢他……
就这个挺让她讨厌的!
“怎么一个人在这里?”帝夜天的声音从前面传了过来。
她抬头一看,帝夜天正带着一队侍卫站在前面。
“奉皇后旨意,去烧纸了。”她垂下长睫,镇定自若地把一直握在掌心的小药瓶往怀里塞。
“那是什么?”帝夜天又盯着她的手看。
“别人给的药瓶子,你要吗?”御凤澜又从怀里往外掏,大大方方地要给他。
“不要。”帝夜天以为是皇后所给,于是摇了摇头,手轻轻挥了挥,“你们去四周看看。”
侍卫们散开,迅速去四周搜找。
“你在干什么?”御凤澜好奇地问道。
“还没找到你十三哥进宫的秘道。”帝夜天低声说道。
“找不到最好,再多来点,直接去砍了你爹的头。”御凤澜嘴角轻咧,盯着他的眼睛说道。
帝夜天敲了敲她的小嘴,沉声道:“不许胡来,回凤宫去吧。”
“迷路了。”御凤澜往四周看看,故意说道。
“迷路了,我送啊。”帝琰嘲弄的笑声从二人身后传来。
御凤澜拧眉,小声问:“你们两个怎么回事,怎么时时在一起?”
“我闲逛。”帝琰捏着一片薄薄的竹叶过来,盯着她的脸看了一眼,手指一弹,竹叶像刀一样,贴着她的发梢飞过,切进了青松的粗壮的树干里。
“王爷真闲。”御凤澜掀了掀长睫,漫不经心地说道。
“确实有些闲,所以父皇才让我过来帮三哥。”帝琰转头看着前面,长眉轻扬,小声说:“那个御家狗也真古怪,到底是钻哪个狗洞进来的?”
“你才是狗!”御凤澜顿时大怒。
“哦,忘了,这里还有只小狗儿。”帝琰嘻嘻地笑。
“帝琰!”帝夜天脸色一沉,怒斥道:“你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非要我与你翻脸吗?”
“知道了。”帝琰收敛了嘻笑的模样,大步往前走去,“只不过三哥能忘了羞辱,我可忘不了。”
“忘不了,就来杀了我啊。”御凤澜厉声说道。
“总有那么一天。”帝琰头也不回地走进了青松林。
帝夜天眉头拧了拧,弯腰俯到她耳边低低地说了句,“你大哥御永畅好男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