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织一颤,折了一整枝花下来。她有些害怕地扭头看向了云双,小声说:“不能折吗?”
“云织,一共只有三株,肯定名贵,你怎么能随便折呢。”云双连忙过去,从她手里夺来了冬霞花,捧到了御凤澜面前。
御凤澜转念一想,人都不在了,再怜惜花有什么用?她笑笑,把花推回去,轻声说:“我是怕云织姑娘伤到手,这花枝有点毒性。”
“这样啊……云织你有没有事?”云双赶紧走回云织的面前,捧着她的手焦虑地问道。
云织扑扑乱跳的心稍微平静了点,摇了摇头,“我没事,这花真漂亮,我想插在姐姐的花瓶里。”
“以后不许乱碰东西。”云双放开她的手,歉疚地向御凤澜笑了笑,“我们不懂这些,十九夫人多教教我们吧。”
“有什么规矩不规矩的,反正宫里就我们几个人。”御凤澜继续往前走。
雪梨湖就在前面,四周全是梨花,冬天的时候,雪花和梨花瓣一起往湖面上飘。
母亲喜欢给她穿上大红的锦裙,让她站在湖边,召集所有画师给她画像。
天地间的满眼薄白中,只有她如同一团火,照亮所有人的眼睛。
那时候,帝夜天也躲在暗处看她,把她的模样记住,然后回去画出来,枕在枕下,便会有好梦入眠。
“夫人,到了。”见她一直不出声,小元提醒了她一声。
上了码头,几名太监小心翼翼地把一群人接上了乌篷小船。
每三人一船,慢悠悠地往湖心里划。
御凤澜和小元小歌的船在中间,云双、云织巧儿在右边,几个孩子在左边。
每个船上摆着小几,炖着小炉。
云织想吃的雪蛤就在锅里煮着。她悄悄看御凤澜,大家闺秀应当会的礼仪,她请人教了她许多,但看御凤澜的姿态,她觉得自己还远远不够。
她一个姿势一个姿势地记下来,等到宫婢给她舀好汤时,学着御凤澜的样子,轻挽袖口,拿起玉筷。
“我最会钓鱼了。”帝之翔把小竹竿往水面上伸,乐滋滋地说道,我还会在田里捉泥鳅,每年夏天我都能捉好多泥鳅。”
“你现在是皇子了,不可以总说自己捉泥鳅的事。”云织小声提醒他。
“怎么不能说,我小时候还爬树掏鸟窝呢,皇子也是小孩子,爱玩是天性。”御凤澜好笑地说道。
“夫人说得对,尤其是男孩子,哪有不调皮的。其实我觉得在乡里过得更自在,住在这里总有些提心吊胆,总怕弄不好闹出笑话。我和云织都是包家奴出身,夫人懂的这些,我们听都没有听过。若哪里做得不好,还望夫人不要见怪。”云双微笑着点头。
“怎么会,每个人的出生都没得选择,甚至有些人怎么活也没得选择,唯一可以做的选择的是,你要么接受,要么逃离。”
御凤澜眯了眯眼睛,情不自禁地想到了帝阮说的话。
“喂,喂……锦珠儿……你吃什么好吃的,好香好香。”刚想到那傻小子呢,他的声音就传过来了。
扭头他,他正撑着船蒿过来,冲她用力挥手。御凤澜是特地叫他来的,锦珠儿和巧儿说了同样的话,要么碰巧,要么是肯定有什么渊源。
她不露声色地抬眸看巧儿,她跪坐在云双身后,正给云双夹菜。
云双和云织都正盯着帝阮看,他穿着一身紫色锦衣,站在船头,简直跟天上掉下的仙人一般,眉目里都流淌着霞光,光彩夺目。
“云双夫人,你们还没有见过吧,这位是帝阮,大皇子。”御凤澜扬唇一笑,给二人介绍。
“我要过来了,你们两个丫头去那边。”
帝阮跳过来,把小船弄得摇摇晃晃,若不是小歌及时摁住炉子,一锅烧得正开的汤非打翻不可。
“大皇子,你要弄翻船吗?烫着人怎么办?”小元嗔怪地横了一眼帝阮。
“不会,我保护弟媳妇。”帝阮又换了称呼,扬唇一笑,盘腿在锦垫上坐下,抓起筷子就捞雪蛤吃,但才夹了一只腿就嫌弃地说道:“你们居然吃蛤蟆,我不吃的,这个不好吃……不如,我们换条鱼吧。”
“很好吃啊,你看云织姑娘就很喜欢吃。”御凤澜引着帝阮看那只小船。
这时巧儿抬起头来了,看了一眼帝阮,眸光微微一闪,又匆匆垂下,身体甚至还微微发抖。
御凤澜看到了她这细微的神情变化,确信巧儿和锦珠儿一定有什么关系!再者,不可能会有女人见到帝阮这张脸还无动于衷!
“那这一锅,我一个人吃不了,巧儿你过来,陪我一起吃。”御凤澜笑笑,朝巧儿招手。
“奴婢不敢。”巧儿赶紧说道。
帝阮耸耸肩,朗声说:“别怕,过来吧。”
“不必了,她胆小。”云双连忙说道。
“皇上来了。”这时云织突然眼睛一亮,脸上浮满了妩媚笑容。
帝夜天没有撑船,从桥上直接跃起来,在水面上轻点几下,就上了御凤澜的小船。
“有武功真好,想去哪里就飞哪里。”御凤澜仰着小脸,笑着说道。
“有阮皇兄真好,你想笑就笑。”帝夜天盯了她一眼,挨着她坐下。
“人生当多笑,才能永不老。”御凤澜轻捏他的脸皮,往旁边轻轻地扯,“皇叔就应当多笑,板着脸干什么呢?”
云双和云织在那边船上,双双转过头看向二人。
见二人紧贴着,云双垂下了眼睛,云织却一直盯着她们,满脸嫉妒羡慕。
“嗯,看来阮皇兄深得你意,每回和阮皇兄在一起都能笑得这么开心。”帝夜天一臂揽着她,目光投向了帝阮。
帝阮挽着袖子,正往水里投鱼食。他力大无穷,一挥手,一把鱼食抛得影都见不着了,过了好一会儿,才纷纷扬扬落下来。
“珂离沧已经在宝库里找了许久了,还是没找着他的宝贝,他说最近就要回去了。你从行宫里出来,也没有和他打招呼,应当去当面谢他。若不是他,你的脸不可能恢复。”帝夜天看着他的侧影,沉声说道。
“珂离沧要走吗?我才不谢他,哼,每天把我包得像粽子,还要让蝴蝶咬我,我的皮就是这样一片一片被蝴蝶吃掉的。”他把手臂伸过来,气哼哼地看帝夜天,大声说:“三弟你也不要理他,他不是好人。”
“好人是什么?”帝夜天反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