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疯了!”归寒邪脸色一变,立刻扑过去摁住了她。
“你才疯了。”御凤澜愤怒地骂道:“你到底是什么人,谁指使你来的,你到底想做什么?你要是不说,我不和你走。”
“你真犟,不过我真喜欢。你放心,我会告诉你的。”归寒邪笑了,蹲到她的面前,手指在她的头发上轻轻抚动。
“小澜儿,小御儿,不行,我不能和他们叫得一样。我得叫你……小凤凰,你是我的小凤凰。”归寒邪自言自语,撑着竹篙就走。
御凤澜真的被他打败了。
“小凤凰,从现在开始,就只有你和我两个人,我们先去哪里?”他扭头看她,眉眼舒展,笑着问道。
“哼,你还是继续装傻子吧,这样我还能忍着恶心看看你。”御凤澜愤怒地扭开了头。
被人强迫,被人欺骗,不是件感受多好的事。帝夜天对别人一肚子诡计,在她这里干干净净的,不骗她,不瞒她。
世上的人都有心机,尤其是他们样的人,人人一肚子坏水,在外面天天斗得你死我活,戴着假面生活,身边人还要这样,那她可受不了。
“我有这么让你恶心吗?”归寒邪的脸色终于变了变。
“未必你还能让我欢心。”御凤澜冷笑。
归寒邪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埋头撑竹篙。
他是逆行,往水的上游走。
在平地的大河里,逆行尚且非常费力,何况是这种地势险峻,坡度陡峭的山涧小河呢?
这简直需要非比寻常的臂力和技巧!但这难不倒归寒邪,他灵活地避开石头,从夹缝里穿梭,用竹篙在大石上借力,带着她一路往上走。
山里的风景好。
树林茂密,水边的草坡上盛开鲜花,五颜六色。
现在是秋季,林子里的野果也成熟了,黄的红的紫的黑的,沉甸甸地缀在枝头。
归寒邪不时伸手拽下一串,在衣服上用力擦擦,塞在嘴里咬。
一只小鸟从枝头落下来,停在他的肩头,他抚了抚它的羽,把果子喂给它吃。
这个人很复杂,他很心机,但某些时候想法又非常单纯。
他杀人不眨眼,手段毒辣,但是有时候偏又露出柔软的一面。
他这样好看,但眼睛里又藏着无法形容的忧郁。他很狂傲,但有些时候又会时时露出怯态。
“归寒邪,你到底叫什么?”御凤澜大声问。
“归寒邪……帝阮,你们喜欢怎么叫,就怎么叫,我没名字。”他扭头看她,微微一笑。
“人怎么可能没名字?”
“我没名字,没有爹娘教我,没有家,没有故土,没有亲人。我是师傅捡回来的,只管长大,练武,杀人,拿钱。”他挑了挑眉毛,爽朗地说道。
“这次是杀谁?”御凤澜坐起来一些,小声问他。
他扭头看她,呶了呶嘴。
御凤澜指自己,“我?”
“你,帝夜天。”他笑笑,大声说:“杀他倒好说,杀你,我很舍不得。所以我带你走,我们去关外玩去。”
“谁想杀我?”御凤澜又问。
“你真傻,有男人喜欢你,自然就有女人恨你。有权力的男人喜欢你,自然就有想夺权力的男人想抓你。”归寒邪用力撑了一下竹篙,大声说道。
“帝玥?”御凤澜的身子往前俯了一点,惊讶地问。
归寒邪转过头,指了指脸颊,笑着说:“你亲我一下,我就告诉你。”
“呸!”御凤澜抬脚就踢他。
他灵活地缩起脚,笑吟吟地看着她,“没事,等你想亲的时候,我再告诉你。”
“你在帝夜天身边的女人到底是谁?”御凤澜又问。
“我说了,亲一下,我就告诉你一个秘密。亲三下,我再多送你一个秘密。如果你肯和我做那种事,我就全告诉你。”
归寒邪慢叨叨地说完,竹篙猛地在水里一戳,再抬起来时,尖尖的那头上面戳着一条还在摆尾的鱼。
御凤澜这时候想把他串到竹篙上去,再丢进水里去喂鱼。
“喂,我不是轻薄你,我是想和你当夫妻。”他弯下腰,笑吟吟地看着她。
“你离我远一点。”御凤澜往后退了一点,开始撕右边胳膊上的假肉。
“不过,若不是锦珠儿突然出来,坏了我的事,你今日也不必在这里受风吹急水之苦。也没关系,我带你去好地方。关外很好玩,草原上有牛羊,有帐篷,我给你建一个草原上最美的帐篷,再给你挖一个池塘,养很多鱼,种上凤凰树。再开一个酒馆,你酿酒,我卖酒,我们逍遥快活去。”他兴高采烈地说道。
御凤澜看了他一眼,这些事倒挺合她心意的,如果是帝夜天一起就好了。这个归寒邪,他脑子有点毛病。
见她还是寒着脸,归寒邪的眼中闪过一抹无奈,埋头奋力撑着竹篙,进入了一条窄小的河道里。
天黑了。
竹排终于停了下来。
他跳下去,把御凤澜抱到了草地上,微笑着说:“在这里住一晚,我给你收拾干净。你放心,锦珠儿会的我都会,我比她还要熟悉这些东西。”
御凤澜没出声,以沉默面对他,是最好的办法。
“进来吧。”他拉起御凤澜,走进了前面的小茅屋。
御凤澜打量四周,屋子里很简陋,桌椅上蒙了尘,墙上挂的蓑衣上结了蛛网。
“这是村里一个猎人的屋子,前年他被山里的老虎咬死了,这屋子就归我了。”他直接扯开了外衣,揪在手里当抹布,四处拍打灰尘。
御凤澜赶紧退了两步,捂住了嘴唇。
“对不起。”他反应过来,赶紧拿出帕子给她捂在脸上,让她在屋外坐着。
“我收拾好了你再进来,你先坐着,草地上的野果子很甜,你可以摘着吃,放心,都没毒的,这里的野兔子就吃这个。”他关上门,一点都不担心她会逃跑。
御凤澜跑也跑不掉,四周就没看到有能走的路。脚边就有一篷野浆果,红艳艳的,惹人喜爱。
她摘下果子,在衣服上擦了几下,轻轻咬了一口,果然清甜可口。
她饿了,一连吃了好多。
“你慢点吃,这东西吃多了,会闹肚子的,我给你烤鱼,烤野鸡肉吃。”他从屋子里出来,见她腿上还搁着一串野果,连忙拿开了,微笑着说。
他不胡说的时候,还像个正儿八经的好男儿,就讨厌他胡说八道。
御凤澜把手在身上蹭了蹭,面无表情地说:“先把我身上这些东西弄掉。”
“吃饱了再弄吧,我怕你没力气,会疼的。”
他大步走开,把先前捞的那条鱼拿到水边清理干净,摘下了芭蕉叶,包好了,埋进土里,在上面架起了柴火。
那些小叫花子们常用这种办法烤东西吃,烤出来的肉和鱼特别香。
御凤澜坐在一边看着,忧心忡忡。她不知道帝夜天现在怎么样了,他有没有找过来。两天后就是登基大典,千万别耽误了。
“你看,我捉的,”他拎着一只鸡回来了,大步走去了水边。
“归寒邪。”御凤澜眉头微拧,小声叫他。
“怎么了?”他扭过头来,眉目舒展,温柔地问道。
“你放我走吧,别任性了,你是杀手,你的人也不会放你。”御凤澜轻声说道。
他垂了垂眼皮子,轻声说:“放心好了,他们找不到我们。”
“你真没名字吗?你是不是归寒邪的儿子?”御凤澜轻声问道。
“不知道。”他抬了抬眼皮子,笑了笑。
“真正的帝阮呢,你什么时候换下他的?”御凤澜又问。
他深深吸气,小声说:“你还没亲我呢。”
御凤澜慢慢挪过去,一把摁住了他的肩,认真地问:“他死了吗?你杀了他?”
“杀手就是要杀人的,这些年死于我手里的人太多了,我杀过谁,我自己也不记得了。”他抬起乌瞳,一抹冰凉的锐光一闪而过,唇角轻抿着,笑容都显得有些锋利。
“半个时辰就会好了,你坐着吧。”他转过头,又露出了单纯的笑容。
御凤澜凝视着他,她居然和一个杀人不眨眼的杀手这么近距离地呆着。
这个人的武功不输帝夜天,两个人打起来,谁会赢?
“你不是很想自由吗?”他小声问。
“对,但你这样带我走,我也不自由。”御凤澜小声说道。
“等你喜欢上我就好了,你现在喜欢帝夜天嘛,很快就能忘了他了。”归寒邪笑笑,脑袋凑过来,用嘴唇去碰她的脸。
御凤澜一偏头,他的嘴唇落到了她的耳朵上。
他停了一下,张开了嘴,轻轻地含住了她的耳珠子。
“放肆,归寒邪,你太放肆了。”御凤澜火了,反手就是一耳光,重重地甩了过去。
归寒邪被打得歪了一下,眉头微微一拧,气恼地说:“他可以亲你,我也可以。”
“他是我相公,你是什么人?”御凤澜忿然指责道。
“我也能做你的相公。”归寒邪揉了揉被她打痛的地方,语气生硬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