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贵娘,和你们一起干活。”管事妇人把她介绍给那四个妇人,叮嘱了御凤澜几句,转身下楼。
御凤澜冷眼看那几个妇人,一个个都拉着脸,无精打彩的,活像明天脑袋就要掉了。
“我来切菜。”她挽着袖子,端起了竹箩。
“放下。”正在淘米的妇人立刻说道。
御凤澜转头看她,只见她冷着脸过来,一把夺过了她手里的竹箩,瞪了御凤澜一眼。
“滚一边去。”
奇了怪了,做事还要挨骂?这女人是傻的?
御凤澜没出声,又去拿柴火。
“别碰,走开。”
又有一个女人过来,把御凤澜推开。
“怎么了?”御凤澜忍不住问道。
“厨房的东西是不能乱碰的,各人有各人的事,若出事了,也赖不上别人。你就洗碗吧。”另一个女人好心说道。
御凤澜拧拧眉,提起木桶就走。这样更好,她能去楼下找材料。
已是黄昏。
厨房上空青烟袅袅,倦鸟已归巢。
她在小井边洗碗,顺手拔些青草擦碗,看到能用的一起拽下来往篮子里丢。
“你在干什么?”一个女人的声音响了起来。
她扭头看,只见一个穿着红衣的女人出现在身后,正狐疑地看着她。
“洗碗。”她装着胆怯的模样说道。
“那你拔这些草干什么?”红衣女子大步过来,一把抓过了她刚放进篮子里的青草。
这就是些驱蚊草而已。
“我看虫蚁多,所以想带一些在身上。”御凤澜怯生生地说道。
这女人蒙着面纱,只隐隐看到面纱下的脸上有一道疤痕。
“你就是大师兄今天带来的女人?”红衣女子围着她走了几圈,冷冷地问她。
怎么着,又来一个暗恋归寒邪的?
他没治好脸之前那么丑,怎么有这么多女人喜欢他?哦,对了,他一直以假面面对这些人,肯定是戴着一张俊死人的面具。
“大师兄是谁?”御凤澜装傻充愣,故意问道。
“哼,丑妇。”红衣女子横了她一眼,一脚踢翻了竹篮子,冷冷地说道:“到时候我一定亲手剖开你的肚子。”
有几个碗碰到了石头上,碎成了几片。
御凤澜往后一坐,吓得脸色发青,浑身发抖,呜呜地哭。
看守的男人听到动静,往这边张望了一眼,迅速缩回头去。看得出非常惧怕这个红衣女人。
御凤澜联想到了锦珠儿,这些女人和锦珠儿一样,应该地位颇高。
“快洗好。”女人又往御凤澜的腿上踢了一脚。
御凤澜飞快躲了一下,不然非要被她踢断腿。这仇她可记下了,会让这女人倒大霉!
女人瞪了御凤澜一眼,快步上了吊脚楼,冲着里面大叫:“快点做,晚上要开宴,耽误了事,让你们好看。”
“美人儿,宴上见,送你上西天。”
御凤澜笑笑,把碗收进篮子里,匆匆拔了些驱蚊草,又采了些蘑菇,把蘑菇和这些驱蚊草一起用力揉挤成汁,用帕子浸湿,仔细地擦在碗里,里里外外全都擦了个遍。
善良,心软,这些字对这些恶毒的女人来说,没有用处。
对于恶毒的人来说,死一个少一个,空气都干净一些。她是没见着锦珠儿的,若见着锦珠儿,一定要喂她吃饱毒蘑菇。
珂离沧的配方非常巧妙,她看过那些之后,叹为观止。
茶,酒,奶,水果,都能在这些配方中出现,中毒症状或重或轻,或快或慢,都在一个量上。她现在技艺不精,决定用最简单的方法,做最直接的事。
她只求子夜时分越静越好,大家都安静地睡吧,她和藏心他们一起离开。对了,她还得给归寒邪准备一份东西,还有她的武器。
她把手伸向了那些碎瓷片,指尖在上面停了好一会儿,把瓷片一起收好了,丢到了一边。
刚刚转身,只见红衣女子又带着人回来了,冷冷地盯着她,用力一挥手。
身后跟着的男人们大步过来的,把御凤澜拖开,将刚刚那堆碎瓷片摊开,一片一片地开始拼,一个完整的碗拼好之后,向红衣女子点了点头。
“没有少。”
“哼。”红衣女人冷冷地哼了一声,盯着御凤澜看了一会儿,转身就走。
御凤澜看着那个女人的背影,惊出一身冷汗。
若刚刚拿了半片瓷片,现在就死定了。
她本来是想拿的,但是想想瓷片还是不太方便,硌手,还容易被人发现,于是想改用别的东西。
没想到这是红衣女子故意设的陷阱,想拿捏她的错处。
她拎着篮子回到了厨房,沉默地把碗放回原处,拿了两根竹筷,把披散的头发挽好,固定在脑后。
四个妇人看了她一眼,又垂下头去。
御凤澜看着她们炒好菜,帮着她们把菜放进了大提篮里。
一共装了十只大篮子,由那些黑衣男人来拎走,送去前面。
“贵娘快下来。”管事妇人找过来了,在下面大声叫她。
御凤澜走出来一看,只见她带着几个女人站在前面正朝她招手。
“前面要人倒酒,你也去。”妇人催促她下来。
御凤澜拿起浸过蘑菇汁的帕子,快步下去。
“我去洗把脸。”她微笑着说。
“快去吧,洗干净点。”妇人看着她满头大汗的脸,点了点头。
御凤澜到了泉水边,用力搓洗了帕子,洗干净手脸。泉水里映出她的脸,这是一张年轻,娟秀,又平淡无奇的面孔,看一眼就能忘了。
回到她们中间,一起往前院走。
这是一个大吊脚楼,几株高大的松树围在四周,前面的空地上摆着六张大桌,饭菜已经摆上去了,散发着一股子诱人的香。
正中间的竹台上单放着一套桌椅,还没有摆放饭菜。
椅子很特别,应当是用动物骨架做成的,白森森的很是可怕。
椅子扶手上是两个豹子脑袋,栩栩如生,幽绿的眼睛瞪得大大的,直盯着前方。
这时候大家都戴着面具,但御凤澜还是一眼看到了归寒邪。他正盯着她看着,双瞳里沉着暗海,波涛慢涌。
另一桌也有一个人朝她看了一眼,御凤澜转头去看时,他已经转开了头。
在这里区别他们身份的唯一办法就是腰牌,编着几房几号。但现在他们坐着,腰牌都被挡住了,无法看到。
“师傅来了。”前面有人大声说道。
御凤澜精神一凛,飞快扭头看向了声音传来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