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执事,聂大人到了,社主到了。”书生们围过来,把他拖起来,迎向聂凌波的父亲和雅风社主,丁芷皓。
“怎么会这样?”聂大人跪下去,心痛地抚着聂凌波已经冰凉的脸,悲怆地哭道:“凌波我儿,你怎么要走这样的路?”
“聂大人,聂凌波她……”御凤澜往四周看,书生们都看着这边,若把她私下有爱人的事说出去,她的名声就毁了。
她忍了忍,小声说:“她冲撞本宫,本宫只是训她几句,她就寻了短见。”
“皇后娘娘,你怎么能逼死凌波?她犯多大的错……”聂大人瞪着腥红的眼睛,哑声质问。
“回宫。”帝夜天看了一眼聂大人,抬步就走。
御凤澜拧了拧眉,轻声说:“做父亲的人,这么不了解女儿,还要问我吗?你让她嫁人,你让她和离,你让她进了雅风社,她走的绝路,怪不到本宫身上。”
聂大人怔住,久久没能反应过来。
“聂大人,丁社主……小楼也被烧了。”书生们围过来,泪水满面地看着二位老人家。
“先把能救出来的书全搬出来,赶紧去。上官楼你跟我去,其余人继续救火,不能烧到前院去。”
丁芷皓急得浑身是汗,把书生们赶开,帮着聂大人的家人把聂凌波抬出去。
火越烧越大,一切都往御凤澜所计划的相反的方向走。
她站在马车前,看着滔天的火光,小声说:“皇叔,这件事,我做错了。我不应该逼死聂凌波,若累及你的蛊不能解,我该如何是好。”
“不怪你,错在我,没有察觉到聂凌波有异。”帝夜天握着她满是冷汗的小手,低声说道。
“皇叔,我好害怕。”御凤澜猛地转过头,用力抱住了他,小声啜泣,“我怕我会失去你。”
“不会的,小御儿,你看,我现在还好好的。”帝夜天拍着她的背,轻轻地说道。
“回宫吧,皇上。”申晋走过来,小声说道。
“回宫。”帝夜天点点头,扶着御凤澜钻进马车。
火还在烧,京城已经轰动了,百姓们纷纷出来帮着雅风社救火。御凤澜想,不消半晚,她逼死聂凌波,火烧雅风社的事就会传向天下每个角落吧?
归寒邪一直追着那人,在城中绕了好几圈,他始终隔着十几步的距离。
那人渐渐体力不支,速度慢了。
“小子,马上停下来,爷等下打你的时候就轻一点。”归寒邪咧嘴一笑,弯腰捡了枚小石子,往他背上丢去。
男子猛地转过身,恶狠狠地盯了他一眼,怒斥道:“归寒邪,你真是不怕死。”
“不怕死是什么?动物?植物?我的名字不是归寒邪,也不是不怕死。”归寒邪嘴角歪歪,笑着说:“你也别跑了,你轻功远不及我,我追着你跑,就是想看看你能跑多久,跑多远。你小子还行,跑到现在还能喘气。”
男子彻底跑不动了,停下来,抽出短刀,指着他说:“那就不跑了,归寒邪,看你有多少本事。”
“剃光你头发的本事,还是很多的。”归寒邪身形一闪,已经到了他的面前,手肘一抬,不偏不倚地击中他挥刀的手腕。
他的武功,就算和帝夜天打起来,也不会差多少。对付眼前这男子,更是绰绰有余。
他自信地和男人玩起了猫捉老鼠的游戏,不一会儿就把男子打得毫无招架之力,被他逼到了墙角上。
“躲呀,你再躲。”归寒邪手腕一翻,直接夺走了短刀。
寒光一闪,男子的蒙面巾和一缕黑发一起落向地上。
二人四目相对。
“原来是九王爷啊,你居然喜欢那种寡淡无味的。”归寒邪笑嘻嘻地说道。
“呵,归寒邪,你装傻充愣的功夫也不错。”帝玥用力一推,把他推开,恶狠狠地说道:“闪开,各走各路,你不要挡我的道。”
“不行啊,小凤凰说了,要我活捉你。”归寒邪摁住他的肩,手指用力,把帝玥摁得不能动弹。
“够了,归寒邪,我们做个交易。我把一心蛊的解药给你,你自己作主,看要不要给你的心上人。”帝玥的胳膊被他扭着,痛得一身大汗,咬牙切齿地说道。
“好啊,给我,我就把你的胳膊留着,你的聂凌波一起埋进土里的时候,你还能抱抱她。”归寒邪的手伸到他的面前,嘴角轻扬。
“一心蛊的解药,就是爱人的血,爱人的心,你要不要把御凤澜的心肝剖出来,给帝夜天下酒?”帝玥大声笑了起来。
“你这个人,不想要胳膊就直说。”归寒邪眼神一寒,手下用力,只听骨头咯嚓地响,帝玥的胳膊被他卸了下来。
“归寒邪……”帝玥痛呼,满头热汗直冒。
“解药给我。”归寒邪俯下身,盯着他的眼睛,阴冷冷地说道。
帝玥痛得浑身发抖,咬着牙说:“已经告诉你了,信不信由你。”
“我当然不信。”归寒邪手下用力,对着另一只手再用力拧。
“归寒邪,我已经告诉你了,就是这个……”帝玥哑声大叫,痛得声音都碎了。
归寒邪慢慢俯下身,盯着他的眼睛,一字一顿地说:“你确定?”
帝玥用力点头,但和他对着看了会儿,又慢慢地摇了摇头。
归寒邪眼底涌出了一丝笑意,小声说:“九王爷想骗我,是没那么容易的。”
“你就不想帝夜天死?这样你就能得到御凤澜了。”帝玥抬起血红的眼睛问他。
“想啊,但是,小凤凰不喜欢呗。”归寒邪撇撇嘴角,凑到他面前小声说:“小凤凰高兴,才是最重要的,我告诉你一个秘密,其实我也活不了多久了,我能给她做多少事,那就做多少事。我这人,算不算你们说的情种?”
“你……”帝玥用额头用力撞向他。
归寒邪躲了一下,帝玥一头撞在了墙上,晕死过去。
聂凌波所有的书都搬到了梨花宫,御凤澜坐在书堆里,一本一本地翻。
“皇后娘娘,歇一会儿吧。”小歌端着鸡汤进来,小声说道。
“不能歇,时间不多了。”御凤澜摇摇头,一开口,喉咙像要破掉了,声音嘶哑难听。一半是因为昨晚被火烟熏到的,一半是因为一夜未眠。
聂凌波之死,她非常自责。
“娘娘,这错根本就不在你,她下蛊害皇上,她本来就该死。而且她私下偷情,放在民间,那也是要浸猪笼的,皇后娘娘为什么要替她背黑祸,让别人骂娘娘?”
“真爱无罪,错在男人。”御凤澜往殿外张望,小声问:“归寒邪怎么还没回来?难道对方这么厉害,让他也没办法对付?”
“也不知道是谁。”小歌扭过头,看着院中正在悠然踱步的独角马,担忧地说道。
御凤澜站起来,慢慢走到了殿门边,看向远方。
远处有宫女,朝这边看了一眼,飞快地跑开。从右边走来几个小太监,一见是她站在这里,吓得腿一软,直接跪了下去。
“起来吧,本宫不是妖怪,不会随意伤人。”御凤澜拧拧眉,视线回到远方。
“皇后娘娘,皇上在大殿上发病了。”申晋匆匆跑来,焦急地说道。
御凤澜一个激灵,三步并两步往台阶下跑,大声说道:“你带我过去。”
申晋刚刚犹豫了一下,御凤澜已经双手抓到了他的肩膀,怒视着他说:“快点,轻功学了干什么的?”
申晋神情一凛,把她抱起来,大步往前冲。
藏心他轻功不太好,加上他和沐雨的活动范围只能是梨花宫附近,以免受人猜忌。
申晋轻功不错,抱着她一路疾奔,没一会儿就到了金銮殿前。
文武大臣们还在殿下吵吵嚷嚷,见到御凤澜来了,立刻将茅头对准了她。
“皇后娘娘,昨晚雅风社之事,天下士子十分震惊,还请皇后娘娘说明事实由来。”
“皇后娘娘受尽皇上宠爱,但也不能恃宠而骄,火烧雅风社,这怎么都说不过去,何况还逼死了聂凌波。”
他们你一言我一语,把御凤澜围住,不让她前进半步。
“大胆的东西们,闪开。”御凤澜抬起小脸,怒斥道:“是谁给你们的胆子,敢拦着本宫的去路?雅风社一事,是非曲直,本宫会给你们交待,现在谁再敢拦着,本宫就让你去城门口吊上三天。”
“皇后娘娘,你……”
众臣还不肯退去,七嘴八舌地指责她。
“够了,你们以为捉到了好时机,能把本宫逼退吗?皇上近侍何在,还不把他们架开。”御凤澜寸步难行,忿忿然地瞪着拦在前面的人群。
申晋带着人过来,把众臣推开,护着御凤澜走进了大殿。
帝夜天靠在龙椅上,一点声音也没有,若不是胸膛还在轻微地起伏,真不敢相信他还活着。
“皇叔。”御凤澜轻轻地抚动他的胸膛,小声说道:“现在怎么办,我找不到解药。归寒邪还没回来,我甚至不知道他是不是带着解药跑了。”
“皇后娘娘,你看。”申晋突然叫了她一声。
御凤澜扭头看,只见大臣们护着陆云双进来了。
“谁走漏了风声?”御凤澜脸色一沉,愤怒地看向申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