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阴沉着脸色,接过了身边看守手里的刀,冲着帝皓凡的背砍了过去。
帝夜天还是不睁眼睛。
锋利的刀在帝皓凡的背后停下,他探出头看了一眼帝夜天,怪叫道:“你是不是聋了?”
“不对,他坐在那里很久都没动,他是不是死了?”有一个看护小声说道。
“放屁,他怎么可能是死了?”
“但他真的坐了好久没动,那个什么蛊发作,是不是真死了。”又一个看护过来,伸长脖子看帝夜天。
“老大,还是下去看看吧,别我们一起在这里傻站着,陪一个死人。”
“都站好。”男子低斥一声,把刀还给了看护,扭头进了屋里。
薄念倾正坐在桌边,手握狼豪,泼墨作画。
画纸上,涓水细流,芳草茵茵,风筝随风摇摆,却不见放风筝的女子。
“不必看,他在和我比耐心。”薄念倾早就听到了动静,他放下狼豪,淡淡地说道。
“那这几个孩子,是杀还是不杀?继续吊着?我看最小的那个已经撑不住了。”男子拧拧眉,小声说道。
“又不是我儿子,撑不撑得住,与我们有什么关系?”薄念倾低下头,吹了吹墨迹,把画挂到了一边的绳子上。
“那……继续等着?”男子显得有些焦躁不安,不停地扭头看外面,“万一他是缓兵之计,他的人从外面包围过来怎么办?”
“怕什么,沉住气。”薄念倾拧了拧眉,不悦地说道:“像你这样,怎么能成大器?”
“是。”男子抱抱拳,退到了一边。
薄念倾走到窗口,往下面看去。
帝夜天坐在两个石狮子中间,如同一尊雕塑。
“帝夜天,我看你怎么忍。”他冷冷一笑,回到桌边,铺了一张新画纸,提笔落墨。
这里是个小山坡,坡上种着一长溜的桂花树,挡住了后面的小破屋子。
这小屋子里面住着一位老婆婆,人很好,听说他们要借住一天,很爽快地同意了。
他们给老婆婆送了一点吃的,在这里等着帝夜天回来。
一等,就是一天一夜。
御凤澜的心跳得厉害,眼皮子也跟着跳,她坐立难安,不时跑到门边去看。
昨天的那场大雨把一切都浇得透湿,小路泥泞不堪。
今天虽然出了点太阳,但还是冷风呼呼的,湿冷湿冷,一直冻进人的心里去,连带着五脏六腑都冻得发抖。
“怎么还没回来?藏心,会不会有事?”她搓了搓手,把小手凑到唇边呵气。
“不会吧。”藏心摇了摇头,低声说道。
御凤澜伸长脖子往路的尽头张望,轻声说:“不对劲,我们也去看看吧,我这心里实在慌得厉害。”
“不行,主子说了,让你在这里等着。我们在这里可以看到先前那个落脚处的情形,若真有人闯去抓我们,我们这里也容易撤退。什么事都能听你的,这件事,一定要听我的。”藏心用力摇头,小声说道。
在这里等了一天,
御凤澜瞪他,轻声说:“听你的,他能早早回来吗?”
“我不管他,我只管你。”藏心固执地说道。
沐雨也走过来,大声说:“对,我只管你。”
“咦,你们看,那两个人是……”御凤澜突然掩住了嘴,指着远处说道:“你们快看,那是诛风啊。”
藏心定晴一看,正是诛风啊。
他一人走在小路上,正往四处张望。
“他怎么来了?是不是真的诛风?我去看看。”沐雨跳下小山坡,一溜小跑往前冲去。
藏心把御凤澜藏在身后,紧惕地看着那个方向。
沐雨靠近了诛风,但并没有上前去打招呼,而是勾着头,装着在地上寻东西,慢慢走近。
“怎么回事,怎么没有打招呼。”藏心拧拧眉,拉着御凤澜的手慢慢后退。
就在这时,只见沐雨和诛风说话了。
藏心又停下了脚步,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那边看着。
“诛风怎么会一个人?他是怎么找到这里来的,难道看到了我们留给他们的记号?”
御凤澜很想冲过去一问究竟,她强忍住了,等着沐雨给她们发信号。
诛风突然倒了下去,沐雨抬头看向了他们藏身的方向,朝他们用力挥手。
“诛风受伤了,我们快过去。”御凤澜连忙往山坡下面走。
诛风躺在泥水里,脸色苍白,唇角有血。
“他是受了内伤。”沐雨检查了他一下,小声说道:“赶紧把他抬进屋子里去。”
“不必了。”御凤澜站了起来,看向前方。
藏心顺着她的视线看,只见数十名紫色锦衣的男子正朝他们举起了箭。
“诛风是诱饵,帝夜天肯定也被他们带进了陷阱。”御凤澜定了定神,小声说:“不管是谁,我们去会会吧。”
“不行。”藏心摁住她,小声说:“让沐雨背着你先跑,我拖住他们。”
“拖得掉吗?他们既然带着诱饵前来,那就不止这么点人。”御凤澜摇了摇头,轻声说:“而且,我想去看皇叔,我想知道他怎么样了。藏心,我不想再承受一次失去的痛苦,那样的滋味,比死还难受。”
“澜公主,请吧。”紫衣人上前来,向她抱了抱拳。
一辆马车牵到了她的面前,紫色华盖,紫色锦帘,让她想到了薄念倾。
“你们主子,还是这么喜欢紫色啊。”她走上前,轻轻拍了拍马儿脑袋,看向走在最前面的人。
“澜公主,请。”紫衣人寒着脸,指着马车说道。
“这么凶啊。”御凤澜笑笑,扶着藏心的手往马车上蹬,“你们三个也上来,我们坐一起。这样的马车很舒服,比骑马舒服。”
藏心和沐雨抬着诛风上了马车,看了看御凤澜,准备夺车,冲开人群逃出去。
“不要冲动,我们跟他们去看看,说不定另有转机。”御凤澜摁住藏心,小声说:“而且,既然诛风在他们手中,那暗霜可能也在他那里。”
“是薄念倾吗?”沐雨犹豫了一下。
“谁知道。”御凤澜拧了拧眉。
薄念倾在她脑子里的样子居然模糊了,最后一面是在哪里见到的?她想了会儿,扭头看向诛风。
若他醒来,应该能告诉她不少事吧。
马车一路缓缓往前,那些人对她倒也客气,好茶好饭地给她送进来,只是她想问什么事,那是一个字也不肯透露。
诛风一直昏睡,沐雨探他的脉搏,并无大碍。
走了一整晚,到第二天晌午时分,马车终于停下来了。
“澜公主,请吧。”两个侍卫推开了马车门,请御凤澜下去。
御凤澜往外看,前面立着一个小宅院,旁边全是桃花树,叶片还碧油油的,枝叶里藏着秀气的桃花苞。
春天的时候,这里一定花开似锦。
侍卫上前去,叩开了门,请她进去。
御凤澜扶着藏心的手,下了马车,眸子轻抬,飞快地环顾了四周一圈,把四周的环境看了个清清楚楚。
这是她多年来养成的习惯,到了新地方,必会先看退路,方便打不过的时候赶快跑。
“请进。”侍卫推开了门,鱼泡眼死死盯着她们三个人。
御凤澜缓步进去,一眼看到了屋檐下的椅子上坐着一个人,暗霜。
“暗霜。”她大步过去,大声叫他。
暗霜没动,和诛风一样,睡着。
“暗霜兄弟。”藏心摇了摇他的肩,想叫醒他。
“给他们两个吃药。”带他们进来的侍卫挥了一下手,低声说道。
守在院子里的男人上前来,递给藏心两颗药丸。
“你们给他们吃的是什么药?”御凤澜拦住藏心,把药丸拿了过来,眸子横扫过去,微笑着问道:“怎么看他们像受的是内伤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