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曼如收好东西,便出了房门。
那个圆脸侍女,已经按照药方去煎药了,陈氏身体实在是虚弱,便躺在床上睡着了。
两人这才说起话来。
麦马皮神色紧张,有些忧虑的说道:“你也知道青龙寨,那个地方戒备甚严,易守难攻,我带兵进了几次都没能攻破城门。”
他不无烦闷的说道:“上一次我已经向上面反映了,他们当时就批准了,让我来剿匪,后来因为那些原因就耽搁了,我本以为这事儿就算了,没想到上面直接派了一个武将下来,让他负责剿匪。”
沈曼如皱眉:“但是,最近青龙寨也没有出什么事啊?”
青龙寨已经不是当地人,谈虎色变的存在,主要原因还是因为他们并不去骚扰或者是劫持村民,而是打劫过往商人,以及一些达官贵人。
“估摸着又是得罪了哪位大人,上面才如此重视起来。”
沈曼如料想也是如此,不过以她看来,上一次自己所看到的那个青龙寨,根本不像一个贼窝,反倒是像一个与世无争的村子,说好听点,就像是世外桃源一样。
以及那个她还没来得及去认识的,非常有想法,并且有能力的青龙寨寨主亓龙。
看着沈曼如的神情有些沉思,麦马皮以为她是担心自己的职位,便说道:“不过他来也没什么大碍,反正本官在这里也没做什么亏心事!又没有收剐民脂民膏,身正不怕影子斜,我现在更担心的是,他到底能带多少官兵下来,我曾经派人去偷偷看过他们那整个寨子,都设置了非常严密的陷阱。”
听到这里,沈曼如突然觉得自己有些话要说,但是她又不敢直接告诉麦马皮。
麦马皮毕竟是这里的县官,而且他一直都是把青龙寨视为眼中钉,肉中刺。
因为她觉得,如果自己把青龙寨的防守弱点告诉麦马皮,就可能使里面的村民遭受到很严重的打击,她不想看到那些无辜的人受伤,但是又不能阻止哪些人去剿匪。
如果她说那些村民都是无辜的,里面并没有十恶不赦的贼匪,恐怕别人也不会相信她,反倒还会认为她是帮着山贼说话。
她眸中带了几分警惕,神色也没有那么放松。
沈曼如试探性的说道:“假如说他们能够招安,会不会处罚轻一点?他们的下场是什么?”
麦马皮想都没想就直接说道:“那些领头的和匪贼们肯定都要秋后问斩,至于妇女儿童,恐怕也是流放,或者是卖到窑子里做苦工,那些人吃的是人血馒头,十恶不赦,他们死了没什么好可怜的。”
沈曼如听完心都凉了,她不是圣女心,但是她是打心眼里觉得那些人挺无辜的。
虽然说前些年可能做了些什么不好的事情,手上沾了鲜血,但是其他人是无辜的。
甚至她看来……里面那些人已经和现代社会、法制社会的人没什么区别,他们按照规章制度生活,法律法规已经比较完整,根本不可能做什么事:
倘若要救这些人,沈曼如觉得难度比较大,或者说并不是救,而是提前告知他们,以免造成更多的死亡,无辜人的死亡。
她的沉思落在麦马皮眼里,就成了她是在为自己担心,心中不免多了些唏嘘,要是沈曼如没成亲的话,自己说不定还真的会考虑考虑。
剿匪的官兵很快就到了,他们一个个整装待发,神情肃穆,颇有几分视死如归的豪气;被派下来的武将是去年的武状元,听麦马皮说,是因为他的姐姐进宫成了妃子,皇帝才想起来这么一个武状元。
国舅爷当然要赏个官做做,只可惜这个武状元没有什么功名,直接封官不合适,便有人提议让他领兵剿匪,再回来封官也名正言顺。
这国舅爷看起来就一副把谁都不放在眼里的样子,鼻孔都快朝天了,衣服哪里像是来剿匪了,那锦衣绸缎穿的,进宫面圣都不寒酸。
看来这个武状元也是个穿衣显瘦、脱衣有肉的好身材,他又瘦又高,长的也是浓眉大眼,五官端正,唯一一点就是黑,太黑了,如果不是他的五官是亚洲人,沈曼如都怀疑她是从非洲来的。
黑,太黑了!
像个煤炭球一样……
沈曼如打量煤炭球的同时,煤炭球也察觉到了她审视的目光,高傲且自大收回目光,走到麦马皮面前,欠抽的从鼻子里发出几个字眼:“县令大人,这剿匪的队伍里,怎么混进了女流之辈?”
“女流之辈”几个字,带着浓浓的鄙视意味,就仿佛女流之辈在他面前多么的不堪似的。
没等麦马皮说话,他就似笑非笑,眼神里带着促狭:“该不会,这是县令大人你的夫人吧,长的倒有几分姿色。”
这下马威不仅让人窒息,更让麦马皮受到了侮辱。
但他一没有靠山,二没有当妃子的姐姐妹妹,只能咬碎了牙忍气吞声:“武状元认错了,下官丧偶多年,这个是来给下官的老娘看病的。”
煤炭球眼睛瞥向沈曼如,打量了一会儿,才语气很是轻浮的说道:“呦,女郎中!本将军还是第一次见!你来给本将军看看,我是有什么病。”
他现在哪里是什么奖军,还没封官便已经按将军自称,可见他多么的自大。
沈曼如被他这眼神看的早就不舒服了,听他这样的调戏,说道:“民妇直言,武状元你要么是眼瞎要么是脑子有病。”
??
在场所有人都惊呆了,没人敢说话,场面顿时僵硬又尴尬。
“你…你这个疯女人,你在说什么!”
武状元满脸的不可置信,这个女人是不要命了吗?竟敢这么说自己?
沈曼如呵呵一笑:“民妇可不敢乱说,武状元是进宫里见过世面的人,宫里有女医,民间也有女堂,你却说是第一次见,难道不是眼瞎?但我看你双眼像牛眼一样炯炯有神,不是个瞎子,那么就是脑子有问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