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梳洗好,沐杉牵着沐湘的手,往厅堂赶去。
用过午膳,沐湘便跟着管事婆子去午休,留下沐杉和沐正怀两人坐着。
“杉儿,你对那个墨公子真是动了情了?”
被突然一问,沐杉知道父亲定是知道了什么,眼下瞒不住了,倒不如大方承认。
“爹,从他救了我以后,我的一颗心就在他身上了。”
那一日他帮自己抢回了钱袋,还为了制服那个盗贼受了伤,后来又帮她教训了那个当街调戏自己的恶霸。
一件一桩的事情,她都深深的记在脑海里。
沐正怀看着沐杉一脸娇羞的样子,就知道她动心了,可是他看得出来,那个墨清风对杉儿根本就没有男女之情,有的只是朋友之意而已。
“你当真爱上他了?”
沐正怀还想再问一遍,他是过来人,深怕她最后伤了自己的心,她娘走得早,自己身为一个父亲,很多贴心话说不来,可眼下毕竟事关自己女儿的终身大事,只能自己主动开口了。
沐杉红着脸看了沐正怀一眼,跺了跺脚,轻轻娇喊了一声“爹!”就转身跑走了。
女儿家的心思被这么提出来,自然是有些不好意思的。
沐正怀看着沐杉走了以后,只能叹气,所谓的儿孙自有儿孙福,未来怎样就看他们自己的造化了。
定王府别院,夜十四敲了门,三宝慢悠悠的才来开门。
他本来不想理会的,那些个只会阿谀奉承、溜须拍马的亲戚,他落难的时候没有管他,如今听说他在有钱人家当差,竟然跑那么远的地方上赶着过来找他。
谁知一打开门,看见的竟是风尘仆仆的夜十四,“胡都督,你怎么来了?”
“我奉少将军的命令,回来调查些事情,不必在意。”
吃完饭,他就到丞相府老宅外围去走了走,打算看好路径,从哪里进去比较方便,等天黑了,他好进去查看情况。
突然一抹黑影闪过,夜十四躲在夜处,看着那个鬼头鬼脑的人,只觉得这个身影特别熟悉。是沈曼如之前认的那个干儿子!不,如今是沈家的养子了。
他怎么在这儿?
入夜,丞相老宅内。
十五带着柳邕下了地下室,下面是一排排的地牢,在烛火的摇弋下清晰可见,每一间地牢里都关着一个幼童。
惨白着脸,了无生气的躺在枯草上,柳邕看着这一幕心里一抽,紧了紧拳头。
没想到夜夜宫的夜卫竟然这么凶残!
十五带着一个黑色的纱布斗笠,将自己的脸完完全全的给遮住了,只听见她嗤笑了一声。
“怎么?柳大人这是忍不住了?这些孩子尚且如此,那真龙天子有一日亦会如此。”
十四已经上了京城了,他们一定想不到京城这个“柳丞相”会是夜夜宫的杀手假扮的,只要进了皇宫,就有机会接近那老皇帝,杀了他易如反掌。
只不过她不许罢了,她要亲手为自己的家人报仇,让十四先行进京只不过是让他先去铲除老皇帝身边那几个左膀右臂而已。
柳邕没有理会她的嘲讽,反而带着些许恳求,“放了他们吧,他们还是孩子,他们不该承受这种痛苦,你怎么忍心这么做!你以前不是这样的,你小时候不是这样的……”
夜夜宫的手段可怕到令人发指,竟然为了不败露自己的身份,时常换脸,每杀一个人就会剥了一个人的脸皮,用幼童的心头血温养着。
他在夜夜宫这几日没少见这么血腥的画面,将人给抓回去,用铁链牢牢的锁住,活生生的把脸皮给刮了下来,那些惨叫声回荡在牢笼,这几晚他常常夜不能寐,闭眼就是那些场景。
“闭嘴,你不配提小时候!”
小时候他们的确是青梅竹马,一起长大,两家的院子就只隔了一道墙,他们的教书先生都是同一人,可是那又怎么样?
最后他们终是成了陌路人,她的家人纷纷死于刑场,他却成了那个人最得力的臣子!
面前的秋泠就像变了一个人一样,她们只有面容相似,要是说她是被别人伪装的,可又记得他们之间的所有事情,他在夜夜宫里待了这么久,对这个代号十五的女人,这个和秋泠长得一样的女人,还是一无所知。
他只恨自己是百无一用的书生,若是像许染那样有一身本事的话,他就可以轻松的救出这些幼童了。
一旁的人见柳邕走了,忙上前询问,“护法,今日还取心头血吗?”
往日夜里取心头血,都是为了做给刚刚那位公子看,从而激怒他,可是现在他已经走了。
“取,弄完之后派人将装好的心头血送到京城去!”
她可不希望十四出了什么纰漏,露出马脚来,要不是因为有他的扶持,自己也不可能活着走出无名山。
所以她自然是希望他永远活着,完成了任务,退出夜夜宫,好好去过自己的日子。
几个人应着,就带着东西朝着另一处去了。十五转身出了地牢,她有必要回夜夜宫一趟。
墨清风穿戴好夜行衣,躲过巡逻的侍卫,翻进院子里,就听见了屋里有撕心裂肺的孩童哭声传来。
这别院果然有鬼!
京城,丞相府。
十四坐在书房里,翻看着柳邕以前留下来的东西。
想要铲除皇上的左膀右臂可不容易,当今风头正盛的国舅爷,还有战功赫赫的白沐川,再加上古亲王,这些势力都不容小觑。
古亲王还是皇子的时候同翼王最为交好,日后却为了权力背叛翼王,一心一意辅佐当今圣上。翼王已经下了命令,即使不能杀了他,也要离间他们二人的关系。
十四翻着翻着就翻出一副画像来,画上的两人,含情脉脉看着彼此,是一对璧人。
画上的男子与他长相一样,女子也是他再熟悉不过的十五,两个人看起来般配极了。
但他知道,画上的男人不是他。
想到这里,十四觉得满腔都是怒火,一股脑的将画给撕碎了。
许染走了进来,看着碎了一地的画纸。
“丞相,这不是你与秋姑娘的画像吗?怎么舍得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