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少轻狂时,我们在爱情面前常常会表现出两个极端。
一个极端,过份自信对方持有与自己相同的心思,只是不敢说出来。另一个极端,总怀疑对方不喜欢自己,即便喜欢也觉得自己配不上人家。
乔斯年属于前者。
所以当听到两人争吵的唐糖追上来劝他要珍惜宋俏英时,乔斯年固执的认为是她在自责,才会退宿。
“唐糖,我和俏英不是你想的那样。你也别有心理负担。”
陈豪田插话:“你怎么跑出来了,她怎么样了?”
“她没事。”唐糖对着陈豪田的背影说道。
陈豪田也不想跟乔斯年这货打了,感觉自己跟白痴似的。还不如去守着宋俏英呢。
安全通道里只剩下乔斯年与唐糖。
他脸上还混着血迹,嘴角是青肿的。看着她的眼神却泛着幽深的光,像个得不到礼物的少年,渴望得到,却又好面子的不说出口。
唐糖记得作家张晓晗在一本书里写过:有一种永远的少年,都只做一件事。躲在墙角抽烟,通宵喝大酒,为你打架,深夜站在你家楼下红着眼圈说自己的脆弱。
他们只做一件事,就是想一切办法让你爱他。然后扭头,再让别人爱上他。
昏暗的灯光下,唐糖特别想问面前的少年一句:你知道什么是爱?就要为了爱要死要活的。
“我来这所学校是为了等一个叫叶政的男生。这话说的够明白了吧。谢谢你今天仗义相助。不过,以后遇到这种事,你可以直接离开,或者帮我报警。”唐糖说完,沿着楼梯向下走去。
走下七八级台阶,她想起来什么停下脚步。一直注视着她的乔斯年心跳乱了一下节拍。就听她语气里带了几分调侃说道:“哦,你爸妈来了。知道俏英为你失血这么多,很不高兴,正在找你。你要不躲一躲?”
乔斯年走回病房时,他爸妈情绪已经稳定下来。从病房门口就能听到乔斯年妈妈一句一个“作孽呀。你头晕不晕?快点缝完咱们回家,我给你好好补补。”
乔斯年爸爸在听陈豪田告状:“叔叔,乔斯年要是不去多管闲事,俏英也不会为了他受伤。”
他就知道这小子不跟他硬碰硬比划,就是想好了阴招来算计他。
乔斯年爸爸骂自己的儿子,咬牙切齿。
宋俏英数落陈豪田多事,为乔斯年辩解了几句,乔斯年站在外面听着,觉得这胖丫头有点傻得可爱。
折腾到半夜,宋俏英终于回到自己的房间,锁上门卸下全身的抵抗,她趴在柔暖的被子上埋住了头。
等她再起来,被子上有一片洇湿。
医生说她的手伤了血管,三个月不能动。要一直包着纱布。
陈豪田问,那她学习怎么办?
医生认出他这张脸所属刚才那个混账小青年,没好气来一句:早干吗去了?想学习别出来打仗惹事呀。
乔斯年爸妈安慰她:“你好好养伤,考不上大学我们养你。”乔斯年妈妈把她紧紧搂在怀里。她闻到乔斯年妈妈身上淡淡的茉莉香,有些贪恋那一刻的温暖,不想从那个怀抱里离开。
可是,坐在书桌前的她望着包纱布的右手,明白她不能因为那一刻的温暖就此放弃自己。
乔斯年屋子里传来吵闹声。
她靠在门上,凝神屏气地听着。
乔斯年爸妈在训斥他。
乔爸爸不知说了句什么,引来乔斯年的不满。他大吼着:“你们的目的从来不是为了我,凭什么牺牲我。”
宋俏英听到乔斯年妈妈在哭,好像还提到了乔蓉。
接着又传来一句:“她要是失血过多死了怎么办?你不知道她血型特殊根本容不得她有闪失。真是个混账。”
……
乔斯年妈妈又哭了起来。
乔斯年大叫:“你们都在逼我。都在逼我。总有一天你们会后悔的。”
然后就是让人耳朵痛的摔门声。
宋俏英听得稀里糊涂。
但她知道,关于血型的事,是在说她。
她身上流淌着的血液是rh阴性,也就是人们常说的熊猫血。
所以,她一直避免着让自己受伤。
但,当看到有人要伤乔斯年时,她情不自禁想要扑上去保护他。
可惜,他情不自禁要保护的人却不是她。
乔斯年妈妈又开启了煲汤模式,各种补血的实物全堆到她面前。
歉疚的摸着她的头发,哄她把食物吃下去。
宋俏英在心里叹息,看来这次又要把她辛苦维持的减肥成果攻破了。
那天乔斯年从家里愤怒出走,一直到第二天才被乔爸爸找回来。
他回来的第一件事就是来宋俏英的房间,郑重其事地通知她,以后不要再跟在他屁股后面像个跟屁虫一样。
“因为唐糖?”她问。
“对,我要追她。你总跟着我容易让她误会。”
“好。”宋俏英只回答了他一个字,干脆利落,像她平时的风格。
乔斯年以为她怎么也会提起前天晚上的事,她却只字不说。低着头趴在桌子上用左手练习写字。包成粽子的右手放在桌面上,格外扎眼。
她认真的从一横一竖练起,练得聚精会神,仿佛乔斯年不存在一样。
他尴尬地看着田字格本上歪七扭八的笔画,半天才酝酿出说了一句早该说出的话:“对不起。谢谢你。”
宋俏英没有抬头,笔也未停,问他:“还有别的事吗?没有你可以出去了。帮我关上门。”
过了一会儿,她听到关门声响起。
六个字,换右手的伤疤。这就是她青春里的悲歌。
笔停在纸上半天,猝然间一颗她无法控制的泪珠啪嗒滴落在纸上,洇湿了她刚刚写好的那个“傻”字。
扭扭拐拐的丑字,就像她一样,整个人裹在悲哀里,真傻。
从那天起,她每天都要比平时早起半小时,避免和乔斯年在早晨碰面,匆匆吃口面包或昨晚的剩饭,轻声轻脚的离开乔家,独自坐公共洗车去学校。
她主动要求与陈豪田换座位。
陈豪田以不想跟花心大萝卜同桌为借口,软磨应泡把李雨馨换到乔斯年旁边。
李雨馨一脸不情愿,心里却乐开了花。
陈豪田脸上的花早就迎春绽放了。终于和女神坐在一起,他犹豫着要不要与乔斯年和好,改为原谅他。怎么说能与宋俏英同桌,也是他作死作出来的结果。喝水不忘挖井人啊。
乔斯年进教室时,看到陈豪田与宋俏英坐在一起,差点走过去让他滚开。
直到看到李雨馨挥手示意他的座位在那里,他才明白宋俏英已经换座位了。
他装作若无其事的拐回自己的座位,整个早自习心里都像堵了块大石头。莫名觉得不开心。
余光扫向心情明显过于灿烂的陈豪田那边,宋俏英脊背挺直,受伤的右手放在腿上,左手压着书,目不斜视望着黑板。
李雨馨凑过来多嘴:“英雄,是不是后悔当初过于莽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