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当局者迷
云云兮2020-05-15 12:073,206

  本想将偏房所发生的事都一齐写进书信寄给了苏柯,却没想到先一步收到了哥哥寄给她的信,虽然措辞别扭,所要表达的内容也不连贯,但苏玥还是读出了其中所要传达的重要信息:

  林沐之处理江南事务拿偏房开刀是苏柯出的馊主意。

  苏玥看后简直气不打一处来,恨不得现在冲到苏珂面前用大白眼翻死他,可却只能无语将书信烧毁。再走出房门打算抻抻筋骨的时候,只瞧见院里的奴仆们变得尤为繁忙,见到她竟都眉欢眼笑地向她作揖。

  “阿央,府里出什么喜事了?”

  “我也不太清楚,刚刚从前院回来的时候她们还没这般,也就读了一封书信的功夫……”

  “小姐!”楚晴晴也喜笑颜开地跟进来,将果盘放到一边,规规矩矩地在苏玥面前作揖,“恭喜小姐好事将近。”

  “好事将近?你过来,给我说清楚。”

  “前几日张家的小姐不是也从苏州城回来嘛,然后将先前发生的事都与周围人说了一通,又在家里大闹了一场,说是长公子如今位高权重,腿疾也治好了,一顿埋怨曾经他们家自作主张断了婚事,现在尤其后悔要死要活的。这张家就耐不住了,直接请了红娘亲自到庆王府请罪欲将曾经的婚事重新再定,哪成想刚到那就吃了闭门羹。那红娘也是执着,一直堵在庆王府门口,后来听说啊,是长公子亲自出来,说是早与您定了婚事,下个月就要成亲了。”

  “什么!”苏玥边吃着果子边听故事差点没被噎死,“林沐之亲自出来说的?”

  “嗯,”楚晴晴点点头,“那红娘今儿一大早上就到咱府上来道喜了,不知道是否添油加醋胡说了些,秦嬷嬷开始也不信,但她却反复强调,更言若是不信她,还有张家人作证,看她那样子,应该是没撒谎。”

  苏玥瞬间觉得胸闷气短,连忙让阿央将那红娘抓了去,不管是真是假可不能让她张着一张大嘴到处去说,这等亲事可不是胡闹。

  “小姐……咱们府是整个扬州城最后一个知道的……”

  “合着我要成亲这件事里我是最后一个知道的人呗?”

  “小姐。”

  “干什么!”

  前院有侍女过来插话,正赶上苏玥心烦意乱之际,被吓了一跳不说,缓了好久才反应过来自己要传报什么,

  “小姐……庆王府送来的聘礼已经搁在前院了,秦嬷嬷正在大点,让奴婢来问问您……有没有别的吩咐……”

  “别的吩咐?让庆王府的人从哪搬来的搬回到哪去!”

  “这又是闹的哪出啊?”

  秦嬷嬷见小侍女传报一时半会也每个回应,便将前院的事交给几个信得过旧府老奴,自己到后院来瞧瞧发生了什么,哪成想刚一进院就撞上自家姑娘发脾气。

  “嬷嬷你是疯了吗?”苏玥气的要死,见秦嬷嬷赶来又泄下起来,阿央很有眼力见地将院内的闲杂人等都遣下去,“他是皇亲国戚,我是重臣嫡女,我们两个成亲是会死人的!您再想这两家之中谁家会处理的更重些?都不要命了吗?”

  “那就一直这么藏着掖着过一辈子?”

  秦嬷嬷指了指不远处已经被打通的院墙,一脸忧心地看着苏玥。若不是和张家的婚事,林沐之这个人在扬州城还没有什么名气,秦嬷嬷也只是浅层地了解了一些。后来苏玥回来之后,常听得她们谈及长公子等等,心里便有些疑问,再在林沐之在扬州城待得那几日,观察下来便颠覆了她原本心中所想。

  “老奴原本以为他是个患有腿疾还玩世不恭的公子哥,您回来之后时常相思成疾、郁郁寡欢,我便怕你所托非人,被他骗了去,所以也有意无意撮合您和洛家哥儿。可后来他搬到隔壁陪着您的那几日,老奴见他与传言不同,是个气宇不凡、心怀大志的少公子,而且对您也是真心实意地好,亲眼见您每天都笑逐颜开,气色也好转过来,便放心了下来。”

  “可是……”

  “可是,老奴也想过,咱们两家身份地位各有不同,要走的路也截然不同。这样的两家人就算是被天子赐婚,婚后也必定相敬如宾,或不能培养出父亲感情更或不能生儿育女。老奴也为小姐担忧,怕您对他也像是对洛家哥儿一样只是知己之交,只不过是现在一时冲昏了头脑。可是,真的喜欢一个人是藏不住的,一个眼神一个动作,便互相清楚对方心中所念,这不是单单知己交情能够达到的;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彼此没有什么可隐瞒的秘密,就算是隐瞒也是做好了牺牲自我保全对方的念头,这不是单纯友谊能够做到的。”

  “您是不知道先前他骗我的那些事?”

  “那您是不是心甘情愿被他骗呢?”

  “嬷嬷,我还是没办法拿整个苏家人和全军的性命去冒险,我宁愿就这样藏一辈子,宁愿哪怕以后我们俩各奔东西组建了各自的家庭,抱憾终生,我也不能踩着你们的性命去追求自己的幸福。”

  “哎呦我的傻姑娘,您怎么还没看明白?您和他情投意合这事,怎么就那么那么快被江南那些贼官从皇城打探出消息来?他是皇亲国戚,是吏部掌侍,是重臣,怎不知纲纪礼法,若真有皇城的探子他怎么就敢那么口无遮拦地回了张家的红娘,还又放任她在整个扬州城大声宣扬?又怎么是刚算好了时间在咱们家刚知道这件事就将聘礼送上门来?”

  “嬷嬷的意思是?”

  “奴猜,长公子定是打好了如意算盘,有了万全之策,才敢做这些事。”

  “可他完全可以先跟我商量呀,没必要让我最后一个知道啊!”

  “小姐您还不了解您自己的性子吗?您觉得他若提前找您商量还能将您娶回去吗?”

  “什么意思……”

  “当局者迷。”

  秦嬷嬷起身摸了摸自家姑娘的头,当年夫人生子,她是第一个抱的的这孩子;夫人病重后姑娘时常梦魇,也是她日夜陪伴在床榻旁;姑娘重伤送回府,她吓得连夜跑到寺庙,求上天用她一命换一命保住这孩子;现如今,能亲眼瞧见她出嫁,所托良人,也算是今生圆满,日后到了极乐之地见到夫人也好安心回禀。

  似是一语惊醒梦中人,苏玥坐在院子里愣神了很久,直到阿央提醒才回到屋子里去。坐在梳妆台前,瞧见铜镜中的自己,又看了看桌面上林沐之还给她的胧月刀,只觉得自己的变得愚笨,不禁低头自嘲,又觉得心头温暖。暗夜之人为保全自己本就会将日后的每一步都算极好,可不知不觉中他早已将她安排在了自的未来。

  她摸了摸阿央重新绑在胧月刀上的平安结,又回想起当年与太子大婚前夕,跪在父亲书房父女谈心的那个夜晚:

  “爹,时间不多了,在未来两天之内,请您务必安插六军于皇城内外,在大婚之日,将我送出府后,立即前往镇守,必要时候,关闭宫门。”

  她颤抖着手将暗夜令放到父亲面前,眼泪却不争气地掉了下来,而父亲却似乎没有过多的震惊,只是攥进了拳头,“你这是……什么意思……”

  “后日大婚,圣上与太子只能赢一个。他只不过是被逼到了这一步,还请父亲尽力留太子党羽一个活口。”

  “你若与殿下情投意合,爹……可助他登基。”

  苏玥震惊地抬起头,从未想过一向忠心耿耿的父亲会说出这样的话,只更觉得是自己殃及了全家,又垂眸看向暗夜令,俯身跪拜,“若是殿下登基,岂不更会另苏家蒙冤?父亲且只管做足臣子本分,其他的交给女儿来办就好。”

  黎朝三百二十二年秋,太子大婚,封护国公嫡女苏玥为太子妃,举国同庆,大赦天下。然太子梧蓄谋已久,于正殿之上发动宫变,红鸾飘飘,血流成河。护国公下令关闭宫门,携六军与皇宫内外抵御贼兵,刀光剑影、杀声一片。

  正殿之上,苏玥脱下长摆嫁衣,伸手取下沉重的头饰,与太子梧双双对视,薄唇轻启,欲语还休。闭上双眼举起暗夜令,召集暗夜护驾、活捉贼子。只听得她叹了一口气,随手将长发束成马尾,拾起他落在地上的长剑,向殿外走去。六军赶到之时,只见一蒙面红衣,持长剑于以一挑百一路杀出殿外,近身贼兵尽数砍伤在地,所经之处又以短匕一击毙命。无人敢冲上前去,因为人人都瞧见那红衣人蒙面的面纱之上绣着暗梅,又亲眼见证了更多暗夜将士从各个角落朝殿前支援。

  那日苏玥第一次寒了心、杀红了眼,也是第一次一直谨遵皇命的她想为自己争一个未来。

  “爹,天子手下的这盘棋中,我们和太子殿下才是同命人,环环相扣,非死即伤。”

  那日林沐之也在待命,若苏玥背叛天子助太子登基,便出手直取她性命;若她听从于天子之名,便出手相助一齐杀贼。

  暗夜出手,无一幸免。

继续阅读:第六十二章:婚前静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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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夜将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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