足抵红莲、红衣素手,红唇皓齿、莞尔娇羞。任由身边侍女笑眯眯帮自己佩戴沉甸甸的头饰,苏玥伸出手摸了摸一旁挂着的双孔雀绣云的金璎珞霞帔,那是林沐之听言当初她大婚时的嫁衣由太子殿下亲自设计这件事后,像个孩子一般赌气用了三天时间反复修改设计出的绣纹。
“姑娘。”
秦嬷嬷递过喜扇,苏玥才回过神来看了看铜镜中的自己,怪不得只觉得头上沉重,那赤金鸳鸯左右合抱,点缀明珠熠熠生辉,她笑了笑结果喜扇起身张开双臂,阿央和楚晴晴两人连忙绕道身后为她披上霞帔,又系上彩秀双花鸟纹的腰封。
“真好看。”
阿央的眸间闪亮,这红色果真是配得上自家姑娘,衬着她白皙的皮肤,娇美又娇媚。再瞧着一身嫁衣冠配,一点也逊色于当年太子大婚那套装扮,可见长公子也是用足了心思,给了自家姑娘最好的排面。
“姑娘,时间差不多了,该起身到正堂去了。”
扬州旧府内,每根柱子、每棵树甚至是每朵含苞待放的花枝上,都绑着胭脂红色的纱幔,迎着淡淡的花香在风中摇曳,阳光在交错的枝蔓缝隙中洒落下来,星星点点,仿若梦幻。扬州城的亲朋好友早已聚集在正堂,苏玥还劝着秦嬷嬷作为长辈送她,可刚跨过转角便瞧见自家兄长一一回拜祝贺的身影。
“哥?”
苏玥的声音瞬间埋在了府外的鞭炮声中,没一会儿就瞧见林沐之修长笔挺的身子着大红直襟宽袖长袍,黑发束起以镶翡玉鎏金冠固定,腰间金色祥云纹的喜带上配着一块与如意结绑在一起的墨玉,那是苏玥后来亲手编制而成送他作为玉镯的回礼,因为她鲜做女红,所以仔细瞧去仍歪歪扭扭。观客凑前一一作揖祝礼,可林沐之还是越过人群,瞧见了在拐角处等待的苏玥,相视而笑、洋溢幸福。
他牵过她的手,十指相扣,齐迈步入正堂。都说长兄为父,新人敬茶,自是苏柯坐在堂前,林沐之这才察觉方才在府外怎么就那么顺利地进来,原来是在这摆他一道,这等年龄相仿的平辈人,如今装模作样地坐在堂前,三言两语地应和着,惹得苏玥在后面看着频笑。苏柯简单嘱咐了几句,苏玥听得辛酸,那言语和腔派更像是父亲的模样,苏玥在喜扇后看着自家哥哥,眼神交流后便也得知那是父亲嘱托的话。
林沐之一只手握住了她,一只手伸过去接住阿央递过来的妆笔,抬手在苏玥的额头上画上梅花喜钿,先前他画不好,也是彻夜通宵在纸张上练习,好在今天没有当众出丑。又取下苏玥的喜扇,接过为她盖上金丝镶边红盖头,才扶住她的腰慢慢地转身出府。
“新娘子出门咯!”
苏玥眼前只能看见脚下的一隅,十分信任地攥住林沐之的胳膊,又在搀扶下上了喜轿。八抬大轿,喜队奏乐,林沐之骑马走在前面,几步一回头。虽然比别家都早了几个时辰接亲,但扬州城内还是聚过来看热闹的人也不少,叹此排场羡慕嫉妒、自愧不如。
扬州城和苏州城还是有一定的距离,所以先前定了好多种出嫁的方案,后来不知林沐之怎么想的,决定在送亲队伍出了扬州城门十几里后就换成马骑到苏州,策马奔腾地这顿折腾差点没让苏玥散了架子,再加上有慕缨等军的护送,不知道还以为要带兵打仗或是去抢亲。到了苏州城外换了轿子,阿央也钻进去帮苏玥整理衣饰,表面看上去就好似什么都没发生,
“这顿折腾不知错过多少吉时。”
“你就别念了,若嫁对了人何时都是吉时。”
到了苏州城,队伍便一路送进了庆王府,林一诺早就等的不耐烦,远远瞧见他们到了,便连忙跑出来迎接。林沐之扶着苏玥一路走进正堂,拜了天地又请茶于庆王,繁琐之中之间庆王轻轻抬手,将思忆长公主的牌位请出,又要他二人依礼制再次拜请。
这庆王府也同苏家旧府一般,所经每步都洋溢喜气,洞房之中更是红烛摇曳。每个跟进来的人手里都攥着一把花生红枣或是铜钱扔在了床上,慕缨一边说着祝福一边起哄,瞧着面前二位新人掀起盖头,喝下交杯合卺美酒。但是由于先前折腾,盖头后面有一脚挂在了喜冠上,虽然林沐之挡着无人发觉,但苏玥还是抬头瞪了他一眼。阿央连忙上前扶姑爷坐下,在各自耳后剪下一缕头发,又用红绳系在了一起,
“千秋万代,结发长生。”
“好了好了,”慕缨连忙招呼,“你们俩以后腻歪的时间长着呢,玥丫头就先赶快将你的夫君让出来,到前院喝酒,你放心,不醉不归!”
“诶慕缨哥,你悠着点!”
“放心吧,放心吧,这辈子喝不过你的人,可都等着这一天灌醉你的如意郎君呢~”
观客们热热闹闹地架着林沐之到前院喝喜酒,这屋里才安静下来,楚晴晴连忙凑过去帮忙将喜冠拆下,这一天下来苏玥只觉得自己的脖子快要断了,又瞧了瞧身边人,楚晴晴不是跟军打仗过的人,这顿折腾面色苍白,估计是策马之时颠着吓到,所以就叫她别硬撑着坐在一旁歇一会。又赶紧叫来阿央,命她将先前藏着的几包糕点拿出来,她早已饿的前胸贴后背,以前怎么就没觉得这成亲这么累。
“连我哥都回来了,宫里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
“小姐还在忧心成亲的奏书?”
“算了算日子已经送出去一个月了,再怎么慢也应该看到了啊,没有回应我只觉得心里不安。”
“您就把心放肚子了,如今也不是先斩后奏,就算真有问责估计长公子都有对策了。”
主仆三人正都坐在床榻旁吃着手中的糕点,初七这时正好进来,瞧见此景连忙让阿央和楚晴晴从床上下来,
“这成何体统?”
“提早接亲又中途换马成何体统?”
“这不是……应急对策嘛。”
“少胡说了,这要是传出去,我家姑娘又要被人看笑话。”
初七撇了撇嘴,只觉得来了一个常与他切磋的的阿央又来了一个与他拌嘴的楚晴晴,日后他在这府中怕是难捱了,连忙走上前去,
“夫人,咱家公子让我来问问您可是饿了,要不要准备吃食送过来?”
“我这边就不用了,自有阿央帮我,你倒是要紧跟在林沐之身边,帮他拦着点,慕缨哥哥他们都是千杯不醉的主,可别让他趁着劲头喝伤了身子。”
“诶,臣这就去。”
很快这天色就黑了下来,苏玥也觉得有些疲乏,林一诺时常会跑过来和她唠家常,将这庆王府的一些趣事都与她讲了讲。虽然隔壁园子马上就要完工,林沐之向她保证回门之后就可以住进去了,但她仍是不敢怠慢这边,毕竟庆王还是值得被尊敬。林沐之与她先前为新园子选了不少婢奴,其中有个长相清秀的丫头,被人拐卖险些迈进官窑,正好被他们俩碰见赎了出来,无名无姓,无家室背景,见她识得几个字,又干活麻利,就留在了府里做事,唤作“清荷”。
这清荷丫头十分有眼力见,瞧见自家主母嫁了进来,就赶忙到跟前收拾,可苏玥是个只认阿央的主,便叫她到到屋外伺候,这样阿央也不用没事就去做些杂活。清荷瞧见夫人在屋里闷着无聊,便拿出一些女红绣品给她解闷,看的苏玥满脸苦涩,又想着实在是没事干,无奈便接下来那绣品,坐在屋里趁着烛光,一针一线地缝制起来。
“给我做的荷包?”
林沐之不知何时回来,阿央和楚晴晴很识趣地退下闭紧房门,他一身酒气地在身后保护苏玥,下巴抵在她的小脑袋上。
“嗯?我只是无聊解乏,你若是想要,我便给你做一个,不过做的好与否你都得随身带着。”
“好呀。”林沐之伸手将她手中的活抢过来放在一旁,握住她的手走到床榻旁,“夫人今日劳累了,该休息了吧。”
“你少在跟我频,我还有些话要与你说。”
“明天再说也不迟。”
林沐之倾身吻上去,堵住苏玥要说的话,一只手扶住她的腰背,另一只手已经开始不安分地解开她的衣袍,苏玥攥紧了双拳放在腿上,双手已经沁满了汗。林沐之又绕道她的头上取下定发的簪子,长发滑落,散着花香,让他又醉又痴。抬手散开红罗帐,扶着苏玥慢慢倒下,他亲昵地蹭着她的脸颊,惹得她轻轻嬉笑。
“牧之……”
“嗯?夫人不用紧张,我定会轻轻地、慢慢地……”
“闭嘴吧。”
“遵命。”
林沐之抬头覆上她的唇,从耳后一路吻戏到锁骨,轻轻褪去身上繁重,将柔软的她贴紧他宽敞的胸口,喜结良缘,洞房花烛,春宵一刻值千金。
黎朝三百二十四年,林苏两家结亲,愿执子之手与子偕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