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娘?”苏文馨的魔爪离开了沧玄尧,把他腰间的衣服都给弄皱了。 “紫月阁的那个美娘死了?”闻言略微有些吃惊。苏文馨把头钻出了马车外。那个男人她也认识,是礼部尚书家的公子,苏贺楠,说来两家多少还有那么点亲戚关系。苏贺楠那糊了一脸的鼻涕眼泪。配着他一身绯色滚金边的锦衣玉袍,显得颇为怪异。
“你认识?”沧玄尧问道。
“我们下车吧,一会走回去。”还不等沧玄尧回答苏文馨就抓住了他的手下了车。
“你们掉头先行回去。”随即沧玄尧吩咐道,两辆马车转而掉头行驶。
由于围观百姓众多, 苏文馨挤了又挤才钻到了前面,此时此刻, 谁也没心思去管谁,只自顾自唧唧喳喳议论开来。其中一位男子抹着眼泪,“真是作孽哦,那么美的人儿,多风光一姑娘说死就死了,红颜薄命哟!”
“他妈死了都不见得能哭的这么伤心吧。”沧玄尧话落,苏文馨噗嗤一笑,他这怼起人的功夫也真是够人一呛啊。
“唉,才子佳人一对,偏偏命运不公,要弄个阴阳两隔。”说话的是个唉声叹气的书生。
“看来这位美娘很是招男人喜欢啊。”沧玄尧搂着苏文馨的腰没有松开。
“你真没听说过美娘?沧玄城三绝之一啊,艳名远播,你不会是偷偷装作不认识吧。”
“那种风月场所本来就懒得去。”
“闭嘴吧你,上次去哪了被我抓住的。”想起来苏文馨就莫名的觉得别扭,于是忍不住的撇了沧玄尧一眼。沧玄尧怕苏文馨生气没敢再说话。
“也是没了办法,门不当户不对,进了门也没人拿着当回事,到底是青楼出来的女子,拿什么跟人家侯府的小姐争啊。”
“这苏贺楠也算有情有义了,不顾非议跑来给美娘下葬,本来以为是一段佳话,如今想来真是太可惜了。”
“是啊是啊,那美娘也是可怜人,青楼里冰清玉洁的翘楚,好不容易碰上个真心相待的公子,却又落了这般下场。”
“看这苏公子哭的真是有情有义啊。”一旁的百姓你一句我一句的,倒像把这长逛青楼妓院的公子哥,生生的夸成了情深义重的好儿郎了。苏文馨和沧玄尧又听了一会,大致明白了始末。其实也挺简单,就是苏贺楠和侯府的小郡主定了亲,然后到紫月阁和美娘摊了牌,说是要一刀两断,从此两不相见。美娘不肯,藕断丝连,一来二去拉扯了好多天,于是在苏贺楠婚期定下之日,来个了自缢身亡。
“哭哭就是有情有义了,给不了人家未来就别去招惹人家不行吗?明明想着攀附权贵,真是当了婊子还想立牌坊。”
“夫人说的对。”
“他要是心中只有月娘,就该好好待她,不顾世俗把人娶回家,为何又跑去那侯府提亲求娶郡主,说什么情深义重,分明就是个三心二意的伪君子!”人群中突然跑出来一个身穿粉色衣衫的女子大喊着,她这一吼,周边之人全给听了个一清二楚。刹那间,人群一静,目光古怪地齐齐看向那苏贺楠。
苏贺楠一怔,见人群中已是鸦雀无声,大喊一声,“美娘啊,今生无缘,来生你一定要等我!” 话落,两眼一翻,晕倒在地。他一倒下,两个家丁打扮的壮汉就不知从哪儿窜了出来。抬起人就走,一边走一边还喊,“公子爷保重,小的们一定好好安葬美娘姑娘!”
众人噤声不语,自行分立两旁,让出了一条道来。至此,出殡的队伍终于继续前行。
“为了这么个男人,太不值当的了。”人群渐渐散开,许多出来看热闹的小姑娘都偷偷的盯着沧玄尧看,苏文馨扫视一番不满的看着沧玄尧。沧玄尧一脸的无奈,抱着苏文馨的手并未松开,这一大胆的举动惹的那些小姑娘纷纷避开眼去。
“告诉你一个秘密。”沧玄尧用魅惑的嗓音在苏文馨耳边低吟着。
“什么?”苏文馨好奇的问。
“你亲我一下我就告诉你。”
“在这?不要了吧。会教坏小朋友的。”
“那秘密还想不想听了。”
“你可不要骗我啊?”苏文馨惊呼,沧玄尧已经吻上了她的唇瓣。
“喂。”苏文馨推了沧玄尧好几下才推开。零零散散的人早已议论了起来,说什么的都有,就连脸皮厚的苏文馨都忍不住找个地方钻进去。
“怕什么?我们是光明正大又不是偷情。”沧玄尧难得一见的玩世不恭。
“快点说什么秘密。”
“刚才的棺材里有动静。”沧玄尧看着苏文馨发红的脸颊一阵窃喜。
“真的假的?”
“馨馨,我从不骗你。”
“不如,我们去看看。”
“可是,那种地方太晦气了。”
“那可是一条人命啊,身为苍玄国的王爷如何可以草菅人命?”话虽如此,说的很是正值,其实她就是单纯的想去看看热闹而已。
“既然夫人这么有正义感那我们就去吧。”沧玄尧笑了笑,转身不知道从哪里弄了一匹马来,两人骑着一匹马前进。沧玄尧很是悠闲,仿佛两个人是出来玩乐一般。路越走越荒凉,
他们沿着踪迹寻到了城西一处山脚下。那里草木繁盛,零零散散搭了一些坟墓。大都是一些无主孤魂,墓地才会如此凄凉。被踩踏的草此刻正蔫头耷脑的倒在地上,靠路边的地方有一座新坟,土是新翻的很蓬松。马停下之后,彼时日头偏西,沧玄尧立在火红的斜阳下,笑盈盈的向苏文馨伸过来一只手,然后把她抱下了妈,此情此景颇显突兀。慌坟野岭中一对璧人含情脉脉,沧玄尧拦着苏文馨的肩膀走向远不远处那座唯一的新坟。苏文馨盯着沧玄尧的侧脸,久久不能回神。
“这么看我干吗?”沧玄尧被她灼热的目光盯得有些不自在。
“好看。”苏文馨眉眼弯弯的心情很好。
“在这里谈情说爱未免有些不合适吧。”沧玄尧嘴上如此,心里却一点也不在意。
“我们这算不算多管闲事啊?”
“是啊。”沧玄尧不假思索的回答。
“那你干吗跟我一起多管闲事啊?”
“愿意。”苏文馨闻言呵呵两声,沧玄尧又道,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那战场上杀了那么多人今生岂非不得好死。”
“好的归你坏的归我。”两人一边说,一边撅着上面的土,土埋得并不多,很好挖。夜色下苍玄国最尊贵的尧王殿下带领她的王妃,一起到荒坟野岭的地方挖坟掘墓,这要让人知道,非得惊掉下巴不可,奈何他们王爷还挺起劲。就在此时,空荡荡的坟地里突然传出了异样的声音!像是指甲挂着木板的声音。然后是激烈的拍打生一声比一声激烈。
“果然是活的。”苏文馨也来了精神,很快就看到了黑漆漆的棺木,这棺木竟然没有封钉,沧玄尧掀开长衫只一脚棺盖就飞了出去。里面的人顿时咳嗽了几声,她的十根手指上都是血迹,指甲都掀开了。
“你好厉害啊。”苏文馨拍了拍手,像个小迷妹一样跑到了沧玄尧的身边。棺内的女子突然坐了起来,月光下 那女人容色艳丽, 正是远近闻名的紫月阁头牌, 被传“自杀而亡”的美娘。美娘竟然还活着, 她的脸色因缺氧而憋的通红,身体有些虚弱,看起来并无大碍。
她跳下了棺材,跪在地上“谢谢两位恩公搭救之恩。”苏文馨此刻正在想,若是沧玄尧一个人把她救了出去,会不会又会生出个以身相许的戏码。
“快起来,美娘不认识我,我原来可是会偷偷的跑去看你呢,身为女人的我都不禁为你感到着迷。”苏文馨把地上的美娘拉了起来,被苏文馨说的有些羞怯。“听说你为了苏贺楠自杀殉情了?没死成?”苏文馨当真是哪里痛就往哪里戳。美娘身形一颤,脸白得像个死人, 一抹阴郁挂在了脸上,看着墓碑上血红的大字刻着自己的名字,她向前摸了摸,在凄凉的夜色下娓娓道来。
“我和苏公子是在紫月阁认识的,他每天晚上都会到那里一掷千金,和我一起跳舞下棋。他和别的男人不一样,从未有过越矩之举,我以为他是真的爱我可以托付终身。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苏公子为我赎了身,却迟迟不肯带我走,我想着既然是和心爱的男人喜结连理,做妾也是好的。可是他对我说,他是真的爱我,不想我委屈做妾,一定会光明正大的娶我做正妻。我放心的把自己交给了他,就那样满怀期待的等着。我等了他三年,他只要得空就会来紫月阁和我欢好一番。”美娘回忆着最初的美好,越想就越觉得凄凉。
“我等来等去,等来的确是他向侯府小郡主提亲的消息。知道后,我茶饭不思,他便日日候在床前,亲侍汤药,无微不至。我问他,他打算如何安置于我?他确给了我一张房契还有我的卖身契,他说早已安排好了,待他完婚之后,会定期前来看我。我的心顿时就凉了半截。于是跟他吵了起来,越吵越烈,于是他就掐住了我的脖子…”美娘拉开领子,露出来两道醒目的血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