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最后一颗汤圆吃进嘴里，言均往锅里一看，没有任何汤圆。他不禁有些失望，一抬眼，却看到全场的目光都聚焦在自己身上。
他耳根有些发热，急急站起身来，“我饱了。”
盛俊似笑非笑地揶揄：“吃了三碗，不饱才怪。”
温长生舀了一个汤圆送进嘴里，“嗯。小均这么喜欢吃汤圆，我还是第一次看到。”
言均的脸，也开始有点发热，他悄悄地看了看佟佳欣，却只能看到她低垂的头。她似乎，从刚才开始吃汤圆到现在，一直都没有抬头看过他。握着碗的手紧了紧，微微有些颤抖，言均的唇，抿成一条直线，心头一直往下沉。
可是他不知道该说什么，或者说不敢说，就怕像刚才一样，又惹她生气。
他真的想告诉她，他不是怨她，不是气她。他只是……只是很高兴见到她。
佟佳欣不是没有感觉到言均一直投向自己的目光，可是她心中还憋着一股气，就是拧着不想理他。她从来不是这么任性没有礼貌的人，就算对待陌生人也会礼数周全。况且，今晚言均除了刚开始的语气不好，接下来的时间似乎都一直向她示好。
就算他没有说话，可她还是能感到他那些丝丝缕缕的目光和情绪。
站起来，她朝温长生笑了笑：“教授，我吃好了。谢谢你的招待，碗筷留给你洗，好吧？”她的语气柔软中带着一种娇俏，眉眼温和，却有让人无法拒绝的魅力。
言均的眉头蹙了蹙，脸色沉了下来，看向温长生，目光有些冷厉。
温长生感到了来自好友的冷光，倍感压力，对佟佳欣的回答规规矩矩：“当然。你们都搓了汤圆给我们吃，碗筷当然要我们洗了。”
“对对对。”盛俊连声附和，眼珠转了一下，说，“不如让言均送你们回去吧。”
佟佳欣刚想开口拒绝，旁边的susan却已经高兴地一口应下，“好啊！”
佟佳欣一时也想不出理由拒绝，只好点了点头，“那就麻烦言先生了。”
言均眉头又微蹙了一下。盛俊笑着说：“叫什么言先生，都叫老了。其实我们也没大你们多少，就称呼名字就好。叫言均就成了。”
佟佳欣不接话，只是笑了笑，目光掠过言均，只一眼便移开：“那就麻烦了。”
现在连称呼都省了。盛俊还想说什么，手却被温长生拉住。他给了盛俊一个眼色，盛俊看了看佟佳欣，终究还是什么都没说。
……
言均紧蹙着眉头，看着眼前的公寓，又瞄了瞄旁边走着的佟佳欣，终于还是忍不住问：“你怎么住这么远？”
他本来以为佟佳欣是跟susan住一起的，没想到送susan到达目的地的时候，佟佳欣并没跟她一起进去。Susan的公寓离圣德安鲁斯大学并不远，就刚好在温长生的公寓旁边的另一条街。讶异佟佳欣没有跟她住一起之余，他以为佟佳欣应该也是住在附近。没想到，他们走了半个小时，才到达佟佳欣的住处。
这处看起来有些偏僻，虽然公寓并不简陋，但离学校又远，人烟稀少，言均记得，刚才走过来，只看到一个小超市。
佟佳欣笑了一声，语气客气中带着淡然：“这里房租比较便宜。”
言均诧异了一下，“你——你应该——”她应该不缺钱啊！当了那么多年的当红明星，怎么会没钱呢？可是这句话他还是没问出口，怕这句话不小心刺中了她的隐痛。
佟佳欣却是从他犹豫的话中立刻就了解了他的疑惑，却也没打算去解开。她甚至连一句话也没说，只是静静走着。
言均忽然有些忐忑。他盯着佟佳欣安静的侧脸，想着是不是自己的笨舌头又惹到了她，连忙开口解释道：“我——我只是——我没有恶意的。”他的语气轻下来，有些小心翼翼。
佟佳欣抬眼看到他有些局促的样子，反而笑了，“我没怪你的。”她刚才在温长生那里，对言均摆脸色，其实就是一刻的生气而已。过后，她也觉得不好意思。毕竟，言均看起来也并没什么恶意。何况，他还帮了她。
想到这里，她心里的愧疚更重，轻声道：“对不起，我刚才过分了一点。”
没想到佟佳欣会向他道歉，言均生生愣了一下，反应过来后赶紧摆手，“没事，没事。我——我举动确实鲁莽了。”
佟佳欣噗嗤笑出声。她没想到，他看起来挺阴郁的一个人，好像还是很单纯的。
佟佳欣的眉眼精致，眉毛细长，鹅蛋脸上的眼睛闪闪发亮，笑起来，仿佛春风拂过一样。言均刹那间，心跳如鼓，好像心脏快跳出喉咙一样。有些紧张，有些惊喜，有些忐忑，他看着眼前的笑靥，跟记忆里那张青春的笑脸融合起来，一时间让他有些恍惚。
似乎没变。但其实还是变了。言均可以看到，眼前的这张笑脸没有以前那般青涩，多了几分成熟和淡然。她这几年，没有他想象中过得那般糟糕。这么想着，心里头有些复杂。
“好了，我到了。”站定在一栋公寓楼前，佟佳欣挥挥手，“我先进去了，言先生。”
转身的刹那被拉住了手腕。佟佳欣惊讶地看向言均，只见他定定地望着自己，深邃的眸仿佛要把自己吸进去一样。
“我叫言均。”他的声线清冽，带着笃定，还有很奇怪的，一些莫名的熟悉感。
佟佳欣愣了一下。
“哦……”她轻笑了一声，觉得他一本正经的样子奇异地有些可爱。
言均愣在原地。不懂她这笑是什么意思，但见她眉眼弯弯，晕黄的灯光投进眼眸，闪闪发亮，心好像要从胸腔里跳出来一样。
接着，他看到她觑了自己的手一样。他后知后觉，赶紧放下拽着她的手掌，连忙解释：“我——我不是——”
看他结结巴巴的样子，佟佳欣嘴角的笑容更亮，“我知道。”她举起手朝他挥了挥，“再见。言均。”
“还有，很高兴认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