伦敦,天空总是带着阴霾,灰暗中带着冷意,这个城市似乎一直都与晴朗无缘。佟佳欣一直都不喜欢这里,当初留学时就放弃了这里,而是选择了明媚的苏格兰。来英国将近三年,她很少来伦敦。
可今天难得她来一次,就遇上了罢工。佟佳欣看着前方群情汹涌的人潮,有些头疼。在欧洲,你要去习惯罢工。动不动就罢工一次,似乎成了欧洲人偶尔发泄不满的一种方式。
佟佳欣站在原地,正想着最近要不要从别的路去车站,却没有注意到,前方的人流突地往后退。等她听到声响抬起头来,已经被人群推搡了几下。她措手不及,只知道呆呆站着,双手护着头,左避右躲。人群后退时根本无暇注意身旁,她无意中被撞到了很多次。
反应过来后的她想迈步逃开这个包围圈,却发现不知从哪出去。她向右也不是,向左也受堵。正当她急得团团转,肩膀被撞得生疼的时候,一双手抓住了她的手腕。紧接着,她的手被紧紧握着,身后似乎站了一个人。她能感到,握住自己的手掌宽厚有力,背后的胸膛靠得很近,她能感到温热的气息包围着自己。
“别害怕,慢慢走,避开前面的人,我在后面。”他的声音擦过耳边,低沉却带着一股令人安定的力量。
莫明地,她慌乱的心居然慢慢安定下来。背后的人应该是她不认识的,这是她不熟悉的气息和声音。但这一刻,她居然感到心情慢慢安定下来,甚至连回头都没看一眼,真的按着他说的话,谨慎地避开人,一步步挪着出去。背后的人跟她靠得很近,但她可以感到,他有礼地保持着距离。虽然偶尔被人群撞到,会碰到她。但他很快就移开贴近她的胸膛,只是伸开的双手一直护在她双侧,帮她挡开左右的人。
他一路护着她,她只需看着前方,避开前面的人就可以了。他们两人无形中都有一种对彼此信任的默契。
顺利突围出去,佟佳欣才抬头,看到眼前的脸,愣了一下。细长的眼睛,眼角微微上扬,却看不出明显的笑意。他的脸微长,俊秀温和,颇有古风少侠的感觉。不同于佟佳欣想象中的阳光帅气,眼前的人给她的感觉是,俊秀有余,却不掩隐隐的阴暗。他那双眼睛墨黑一片,望进去,似乎看不见底。
看到她愣住的表情,他眼神很快闪过一抹异样,嘴唇抿成一道直线。佟佳欣这才意识到,自己打量的目光有些不礼貌,抱歉地笑笑,朝他鞠了个躬:“谢谢。”觉得一句谢话有些干巴巴,佟佳欣又问了一句:“你也是中国来的留学生吗?”
他盯着她,眼神凝了差不多有一分钟,佟佳欣有些莫名其妙,挂在嘴角的笑容有些挂不住。他的眼神似乎带着一股侵略性,还有些许的……怒气。
怒气?为什么呢?因为她刚才的目光吗?佟佳欣想到这,越觉得抱歉万分,赶紧解释:“对不起,我刚才——”
可她话还没说完,就被他截断:“你一直都在英国?”
“啊?”佟佳欣愣住。这是什么情况?这问话怎么这么诡异?一直都在英国?他认识自己吗?
佟佳欣想了想,觉得自己一定想多了,以理解的另外一个意思去回答:“嗯。我是圣……”她刚想说出自己的大学,突然戒心顿起。这人给他感觉除了刚才保护自己有一些好感外,他身上所带来的阴暗气息,刚才奇怪的问话,都让她有些怀疑害怕。
她临时一转,答话便成了“我是伦敦的留学生。”
说完,她又鞠了一个躬,说:“再次谢谢你。我——我还有事,先走了。”
可她话一说完,身还没转,手就被拽住了,“住哪?”
他语气还是刚才一样的平淡低沉,可现在佟佳欣却无法像刚才那般淡定。她直觉这个人越来越奇怪了,笃定不能把地址给他。
于是,她轻轻挣脱,想挣开他的手,却不料他反而抓得更紧。她有点生气,但还是秉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态度,何况人家刚刚帮过自己。她一边挣脱着,一边跟他打着哈哈:“我——我就住宿舍。”
“ 哪里的宿舍?”
“就——就伦敦的宿舍。”他一副得不到答案不罢休的样子,佟佳欣只能胡诌了。
他眉头微蹙了一下,问:“伦敦大学?”
佟佳欣干脆将错就错,点头:“嗯。”
他看了她半晌,不发一语,放开了她的手。她舒了一口气,急急地转身想赶快跑。他又抓住了自己,再一次问:“伦敦大学?”
没想到他还会再问一次,佟佳欣看着他认真的表情,觉得有些于心不忍,但为了自己的安全,还是狠狠心点头。
他这才放开她的手。她看了他一眼,在转身的同时,心底默念一声“对不起”。
她没发现,他一直站在原地,盯着她的背影,直到她消失在拐角,才缓缓收回目光。抬起刚刚握住她手的手掌,还能感到那柔软的触感,他愣愣地笑起来,像个孩子一样。
“找到了呢……”他喃喃。
“找到什么了?”肩膀上挂上一只手掌,他扭头看着来人,难得的笑容让那个人呆了。
“你——你找到什么了?”来人有点激动。
他不答话,只是拨开他的手,收了笑容,却掩不住眼中的喜悦。
“我们外景地,决定了,就在伦敦大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