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医院巧遇
言南2020-02-27 14:022,420

  佟佳欣推开病房的门,把手里的保温壶放在病床边的小床上,看了看点滴瓶,又看了沉睡的父亲一下,坐在了床边的椅子上。厕所的门这时开了,弟弟佟佳磊走了出来,脸上还滴着水。佟佳欣望过去,看到他眼底的血丝,还有眼睛下方的淡淡青色,有些心疼。

  “姐,你怎么这么快就来了?时差倒好了?”佟佳磊不顾脸上淌着的水,走过去关切道。

  “我都倒了几天了。哪还有什么时差?”佟佳欣笑了笑,掏出口袋里的纸巾包给他,“你先回去休息一会,我在这里守着。”

  “不用了。”佟佳磊摇头,指着旁边的一张沙发,“我累了会在那里休息的。你不用担心的。”

  “你就回去眯一下。这里我守着呢。医院的伙食也不好。你都吃了几天的快餐了。妈煮了清淡的鱼粥,你回去喝一碗。”弟弟已经在这里守了几天了,明显休息不好,也吃不好,佟佳欣看在眼里,心里很不是滋味。

  佟佳磊还是摇头,看着病床上的爸爸,“我是男的。守着爸爸比较好。你力气小,有些事情也不方便。”

  佟佳欣无奈。虽然心里明白他说的话是事实,但看着他疲惫的样子,还是又劝了一句:“你就听我的吧。我就守到晚上。你回去几个小时。不会有事的。”

  佟佳磊看了一眼点滴,说:“你去找护士,让她来换下点滴。”轻描淡写转开了话题。佟佳欣心知她这个弟弟固执,知道无法劝服他,叹了一口气,说:“好,我去。”

  佟佳磊看着姐姐纤长的身影消失在门后,轻呼出一口气,捏了捏鼻骨,疲惫苍白的脸上,掠过一抹忧思。他何尝看不懂,姐姐心里藏着的愧疚。

  看着病床上安详睡着的爸爸,佟佳磊轻轻说:“爸爸,你可要好起来啊……”他仍能记起,自己打通英国那头的电话时,姐姐竭力抑制却难忍哽咽的声音。一去三年,可并非全无想念之情。或许,在爸爸和姐姐心中,都思念对方,却都是那般固执的人,踏不出靠近的一步。

  佟佳欣叫来了护士,却没进病房。这几天,医院里沉冷的气息让她有点透不过气来。她匆忙回国,急急赶来医院时,便看到曾经记忆中高大健康的父亲躺在病床上,那张瞪圆了双目被她气得呼哧呼哧的脸,只剩下平静和苍白。那一刻,她多么害怕,害怕自己来晚了一步。接下来的几天,她守着父亲,心里不止的后悔和害怕。她后悔这么多年,放不下心里的隔阂,没有回来看一次爸妈。她害怕,父亲会从此而去。

  佟佳欣走过医院长长的走廊,来到外面供人休息的小花园,挑了一张长椅坐下。花园里并不多人,现在已是黄昏,夕阳日暮,暖黄色的光铺洒了整个花园。她看到青翠叶子上悦动的黄色暖光,怔楞出神。

  恍惚中,爸爸愤怒的话语从遥远的时光中传来:“你说你要演戏,这是你的梦想,好,我让你演。可你又说不演了,适应不了娱乐圈,这就是你所说的坚持吗?你的梦想就只值如此吗?你对得起你说过的话吗?我从小就是这么教你的吗?你走,我管不了你了,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吧!”

  那是她跟爸爸说要退出演艺圈,远走英国求学的时候,爸爸先是惊怒,后是震怒,最后是怒不可遏,以一个背影面对她这个懦弱的女儿。她那时候又惊又怒,不懂从小疼爱自己的爸爸为什么会那么生气。毕竟从小到大,她都是爸爸眼中的乖女孩。虽然不愿意她进娱乐圈,却还是拗不过她,由着她去。可是她要退出了,爸爸为什么会这么生气呢?她是委屈的,甚至认为爸爸不再爱她了。

  于是堵着一口气,她带着为数不多的存款,独身前往英国。三年来,她虽然偶尔会跟弟弟联系,从他口中了解家里的情况。却一次也没回过家。每次在弟弟要劝的时候,她都会转移开话题。她心里的那口气或许早已经不在了,却变成一种难言的恐惧。那个时候,或许她已经明白了,爸爸真正生气的原因。

  佟佳欣越想,越觉得心痛难抑,鼻头一阵阵的酸涩,眼底涌出泪水。慢慢地,她低着头,轻轻地抽泣起来。心里头累积的郁气和委屈像是变成流出的泪水,从身体里慢慢消失,她越哭越忍不住。

  周围一片安静,佟佳欣耳里只听得到自己的哭声。她依稀间,好像听到一个声音穿过哭声而来,焦急中带着失措:“佳欣,佳欣……”

  只是呼唤着她的名字,却带着熟悉的亲昵,佟佳欣侧过头,看见一张慌张无措的脸。夕阳在他身后,晕染了他整个脸庞。他脸上的棱角模糊在光圈中,那双望着自己的眼睛却闪亮不已,佟佳欣在里面看到了自己的影子。

  这一刻,自己通红的鼻,哭红的双眼,都映在了那双深邃不见底的眸子里。脆弱,自己藏得很深的脆弱,就这么猝不及防地被他看见了。佟佳欣心里涌起一股说不明的复杂情绪,怔怔地看着光晕柔和了棱角的他。

  言均看她湿润如雨水刷过的眼,心里蓦地一痛,想伸手擦去她脸上未干的泪痕,却又想到她对自己的戒备和冷漠,黯然缩回了欲伸出的手。可她侧着脸,泪痕未干的脸,白皙剔透,在晕黄色的夕阳光下,显出一种别样的动人。那双出色的眸子,点点暖光进入,没有了往日对着自己的警戒,少了些冷意,带着一种无意识的亲昵。

  突地,心头一动,言均鬼使神差地靠过去,贴上梦想已久的唇瓣。温热中带着些许的凉意,言均情不自禁地,辗转碾磨了一下,感到唇下的颤意。知道该离开,却不忍松开,紧紧贴着,轻轻咬着她的下唇。

  万万没想到言均会这样做,被惊到的佟佳欣愣了一瞬后,伸手推着他的胸膛。一下,没有推开他,感到有些莫明的生气,特别是在他咬了自己的下唇后,觉得有种受辱的感觉,又羞又恼,涨红着脸,一下子推开了他。

  “你——”羞恼的她带着怒意,狠狠用手抹了抹嘴唇,看他的眼神充满谴责。言均被她推开,趔趄了一下后,意乱情迷的头脑慢慢清醒,理智开始回笼,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时,他手忙脚乱,不知该如何解释,沉默了一会后,呐呐道:“对不起……”

  可他心底却明白,自己不后悔刚才的行为。面对她,他无时无刻都想这么做。

  虽然道了歉,可他眼神中却没有带上一丝的歉意,佟佳欣越加感到生气。怒极攻心,又因为回来这几天疲惫至极,身体已然接近崩溃。一下子,怒气和疲累全部袭来,她感到天旋地转,晕眩了过去。

  “佳欣!”昏昏沉沉没有了意识的那瞬间,言均大惊失色的脸是最后的画面。

继续阅读:第二十一章 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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