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佳欣将剧本还给姚潜，“好了，我要走了。”
“佳欣！”姚潜猛地抓住她的手，佟佳欣皱眉看他。
她眸光中有冷淡有漠然，却没有喜欢，姚潜悻悻地放下她的手，却还是不死心地问：“我真的没机会了吗？佳欣，我现在可以给你想要的一切了。我——”
“姚潜哥！”佟佳欣提高了声音，截住了他的话锋，平静地看着他，“你还不懂吗？我们已经是过去了。我们再也不可能了。我放下了，你也不要执着于过去。其实我并不适合你，当初谈恋爱，我就会耍小性子，时常要你哄。你其实也不乐意，不是吗？”
“我不——”明明想否认，但姚潜发现，他否认的话居然说不出口，就这么卡住喉咙，后半句怎么也说不出来。
佟佳欣露出了然之色，不在意地笑了笑，“其实我不怪你。那时候我确实任性又爱耍小性子，你会失去耐性也是正常的。我们只是遇上的时候太年轻，没有缘分。”
“佳欣，我——”
佟佳欣一手抬起，拉开他抓住自己的手，“姚潜哥，再见。”
说完，她越过他身边，咚咚跑了两楼，拉开楼梯走出去。
只剩下姚潜一个人，愣在原地。
……
佟佳欣回到片场的时候，却不见言均的身影。她走到副导演徐亮的身边，礼貌地问：“徐导，言均呢？”
徐亮正在看监视器里的画面，抬头看到是她，笑着说：“哦，是佳欣啊！怎么？现在轮到你找言导了。”
佟佳欣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这些天，因为言均总是对她不放心，导致很多同事都会暗地里这么揶揄她。她知道他们没恶意，但也抵不住这么一个个的揶揄。
好在徐亮也就开了个头，并无多说的打算，就四处张望了下，嘴里嘟哝：“奇怪？去哪了呢？刚才还在这呢？”
说着，他朝那边的场务喊了一声：“小黄，你看见言导了吗？”
场务小黄想了一下，“刚才好像看见去上面了。”
佟佳欣听他这么说，立刻就知道言均去哪里了。
她对徐亮道谢，微微颔首：“谢谢了，徐导。我上去看看。”她指了指上面。
徐亮笑着：“去吧，去吧，言导也许就在上面等你呢。”
佟佳欣脸一红，连忙跑开。
这时，片场又走进来一个人。
佟佳欣头都没抬，从他身边径直掠过，仿佛当他是陌生人一样。姚潜眼底一片悲凉，怔怔地看着她的身影就这么从身边飘过去，看着她蹬蹬跑上了楼梯。
上面是一个小阳台，他见过言均带佟佳欣上去好几次。
他眸光暗淡，盯了那个楼梯半刻，才缓缓转身而入。
佟佳欣一踏上阳台，就看到了靠着栏杆，背对着自己的言均。她狡黠一笑，蹑手蹑脚地走到了他身后，拍了他的肩膀一下，等到他扭过头来，又移动到他另一边。刚想故技重施，拍他的另一边肩膀，身侧的手就被言均的手一拉，整个人就被拽到了他身边。
“好啦。别闹。”他语气宠溺，笑着看她。
佟佳欣鼓了鼓嘴，“真不好玩。怎么回回都被猜到。”
言均笑了笑，才不会跟她说，能够这样跟他闹的只有她一个。
他拉起她的手，放在栏杆上，轻轻摩挲着，眼神却眺望远处，不知在望什么。佟佳欣觉得他此刻脸上的表情有些渺远，似乎出神了，但又像在认真思考。而且，他脸上透着一种莫名的情绪，复杂中夹带着些许的高兴，还有与之矛盾的悲伤。
“你怎么了？”佟佳欣问。
言均没有回答，只是摇了摇头。
他心中有事。
佟佳欣可以看得出来，他此刻肯定有心事。认识他这么久，他很少在她面前露出这样放空的表情。似乎游离在这个世界之外，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言均的世界很简单，电影、她、家人、朋友。
他的电影最近拍摄顺利。
他们之间感情良好。
最近也没听过他跟盛俊、温教授之间有什么问题。
他跟家人也取得了某种程度上的关系缓和，但是——
佟佳欣突然想到上次言均去看程婉瑜之后，在自己面前告白对言其的怨怼之情。那时候的他，脸上郁愤，但眼神里透出一些期待。
佟佳欣那时候就觉得，言均对言其这位父亲，不仅仅只有怨怼，还有崇拜。尽管父爱缺失，但言均对自己的父亲，还是存有爱慕之情。不仅仅因为他是如山形象的父亲，还因为他是自己事业的同行者。同样是导演，他对颇具盛名的父亲，应该怀有孺慕之情的。只是，他一直认为，自己的出生不为父亲所喜，性格骄傲的他也习惯了疏远父亲。
佟佳欣装作不经意地说：“言均，我爸说你上次送的茶很好喝。你在哪买的？”
言均转头看她，表情有些高兴，“伯父喜欢就好。我再让人买几斤给他。”
“会不会很贵啊？”
“再贵我也买得起啊！”
“太贵就不要了，不然给我爸知道，又该念叨了。”佟佳欣皱了下鼻子，“以前我有钱给他买贵的东西，每每都被念。后来都不敢买太贵的了。”
言均眼神晃了一下，嘴角笑容寂寥中带些羡慕，“你跟伯父的感情真好。”
佟佳欣岂能看不见他眼底的苦涩，却佯装没看见转开目光，“其实我跟我爸的关系，也不是一直这么好的。我上次进娱乐圈，把他气得够呛的。后来又任性远走他乡，走的时候他说，走了就别再回来。我知道他那是气话，可我还是不敢联络，怕面对他的怒气和失望。”
佟佳欣想到那些岁月对家人的思念，喉咙也哽住了一下，缓了一会才慢慢说：“那次爸爸住院，我才决定回来。人生很长，但其实我们跟父母可以在一起的时间不长。我以前，总以为爸爸是无坚不摧，是我的山，我的依靠，我的后盾。但那一天，我发现，原来我爸爸也老了。突然就想到，他或许有一天就会那么离开了。”
言均温柔地摩挲着她的手，心疼地将她搂入怀中，无言地用另一只手抚摸着她的手臂。
佟佳欣在他怀中抬头仰望他，“言均，我们跟父母的缘分很短。我不想你将来后悔。如果可以和解，你不要太执着于过去。而且，我觉得，言其导演也许并不是你想的那样。”
言均眸光稍稍动荡，却还是没接话。
佟佳欣：“虽然我是局外人，也不了解丁克对孩子的感觉。但无论是否丁克，父母对孩子，与生俱来就是喜爱的。你给自己一个机会，也给你爸爸一个机会。”
言均看着她，沉默片刻后，缓缓道：“他们说，今晚一起吃个饭。”
他们？佟佳欣愣了一瞬，很快就反应出来他口中的他们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