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灵的眸熠熠生辉,其中满是讨好。
沈堂曜最是受不得云初夏这副模样的。
无奈伸手在云初夏鼻上一碰,他说道:“以后莫要如此了。”
日后如何日后再说,现在首要任务是安慰好他。
云初夏忙不迭颔首,“好。”
说罢,再是一笑。
将下面女子鲜活娇俏的模样看在眼底,赵良坤只觉心中一痛,对那人既是熟悉却又觉得陌生万分。
从外面进来的轩辕晨看到的便是赵良坤站在窗边、失神望着下面的模样。
而那些个原本陪着赵良坤的年轻公子们也纷纷起身,冲着轩辕晨见礼。
将心中的不解压制下去,轩辕晨面上挂着端庄笑意,与那行人一一交谈,言语和缓,使人如沐春风。
待得那行人离去,轩辕晨面上笑意微敛,向着窗边闷声用酒的赵良坤走去。
“坤儿?发生了何事?”
咽下喉头一大口酒,赵良坤阴郁摇头,“无事。”
但这个模样哪里像无事的?
轩辕晨再度勾起了一个更深的笑意,坐在了赵良坤旁边。
“真的无事么?坤儿我是你母亲,你什么都可以告……”
“娘,”赵良坤开口打断了轩辕晨的话,在后者不解看过来的时候叹道:“娘,我后悔了。”
面上笑意一僵,轩辕晨狐疑道:“什么?”
赵良坤看了眼眼前妆容描绘精致的轩辕晨,再度扬脖灌下了一大口酒。
酒水清冽,入喉炙热。
随意的擦掉下巴上的酒液,赵良坤问道:“那边事情如何了?”
闻言,轩辕晨忙将心中的不解压了下去。
那双眸子骤然一亮,轩辕晨笑道:“坤儿你以为呢?”
面上的胸有成竹,话里的洋洋自得,无一不是在告诉赵良坤答案。
“好。”赵良坤颔首,再度扬脖,灌下了一大口酒。
未曾听到赵良坤再问其他,轩辕晨侧目看了过去,随即按住了赵良坤欲再次举起来的手。
“坤儿你不能再喝了。”
赵良坤颔首,未发一言。
轩辕晨终于察觉到不对,质问道:“坤儿你还在想着那个女人么?”
“没有!”
话音刚落,反驳声音接着响起。
轩辕晨脸色沉了下来,怒喝道:“坤儿!已经过去半年之久了,你莫要依旧这般执迷不悟!”
赵良坤无奈勾唇一笑,抬眸看向了轩辕晨,“娘,我也想忘记,但是我望不掉啊!”
正此时,关闭的厢房门被打开。
来不及安慰赵良坤,轩辕晨侧眸看了过去。
皇甫无双冲着二人微微颔首,“姑姑,表弟。”
轩辕晨为难的看了眼赵良坤,复而看向了皇甫无双,“殿下先用着吧,我……”
“娘,你去吧。”赵良坤打断了轩辕晨的话。
从地上摇晃着起身,赵良坤看了眼皇甫无双,随即摇晃着出了门。
皇甫无双立时说道:“我看表弟不太对劲,姑姑还是先去看看表弟吧,左右这边也没有什么事情了。”
轩辕晨起身,冲着皇甫无双微微颔首福身,“殿下莫要怪罪,今日坤儿心情不解,若是无意冲撞了殿下,还请殿下海涵。”
皇甫无双颔首,唇畔笑意清浅,“姑姑言重了。”
待得轩辕晨匆匆离去,皇甫无双站直了身子,同时一扬手,折扇随之打开。
折扇发出徐徐威风,吹动了皇甫无双身前的两缕秀发,却吹不动他眼中的阴鸷狰狞。
楼里厢房中暗蠹丛生,楼下阳光明朗,清苦百姓因着云初夏的良米放价而大肆购买。
看着身边乐呵呵离去的百姓,沈堂曜动了动唇,“后悔吗?”
以两数银子购进的米却以低价卖出,其损失倒也是其次,待日后价格上涨之后,米庄面临的威胁才是最大。
云初夏挑眉,“为何要悔?”
眸中清亮,心中坦荡。
沈堂曜不禁一笑,握着云初夏的手紧了两分,“是我小人之心了。”
察觉手上力度,云初夏抿唇微叹了一声,“听闻每年夏日南边水灾严峻,届时京城中米价定然大幅上涨,趁着现在还有余米,出手让他们屯足,也算一件功德,至于日后如何便由不得咱们了。”
“他们会感谢你的。”沈堂曜如是说着,随即一笑,“只是那商铺米庄,怕是要以你为眼中钉肉中刺了。”
闻言,云初夏坦然一笑,微弯的双眸晶亮。
“所以日后还要劳烦沈将军护我周全。”
沈堂曜身子一颤,半晌在云初夏注视下低笑出声。
声音低沉悦耳,惯爱板着脸色的男子倏尔一笑,眉眼微弯,面上冷峻消失殆尽,薄唇亦是扬着。
这幅模样是云初夏见过的、甚是熟悉的,却也是每次见到都会心中乱颤的。
忙不迭的转过头,云初夏同时捂住了沈堂曜的唇,制止了低沉笑音的响起。
沈堂曜不禁挑眉,拿下云初夏覆在唇上的手,同时向着云初夏偏了偏身子,压低了声音。
“这处人多眼杂,等回府再言?嗯?”
云初夏一颤,在沈堂曜墨瞳下转过了脸,下意识的去寻他的耳,果真就见他耳廓渐红。
见着熟悉的物事,云初夏莞尔,“好。”
话落,她便看着他那双瞳中墨色更甚,耳廓也红的更加厉害。
待得二人离去,米庄劳作的工人们叹道:“这东家和沈将军果真是鹣鲽情深啊。”
掌柜深信不疑的颔首,“是啊,郎才女貌,夫妻情深,也是令人惊羡。”
听闻掌柜搭话,那工人也大了胆子。
“对啊,看看现在云姑娘的模样,和之前她是世子夫人的时候可是天差地别。”
另一工人也凑了过来。
“这话我赞同,之前我见过她为‘世子夫人’的时候,板着脸面,不近人情的紧呢,哪像现在?小意温柔,也能与人答话笑谈。”
掌柜虽是开口附和了,但是却也深知祸从口出的。
他忙正了神色,重重的咳了一声,“人家什么样和咱们这些普通老百姓可没有什么关系,去去去,快去干活去!”
两名工人对视了一眼,嘿嘿一笑,重新去换米卖米的忙碌了起来。
看着他二人匆忙离去的背影,掌柜笑骂道:“真是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哼。”
这般说着,他却也未曾注意都门口那一闪而过的锦袍衣角,以及那男子面容上的失意落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