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到一柱香的功夫,上官天谕面前站了四人,墨虎开门见山,直奔主题。
“这次刺杀傅姑娘的杀手是大俞派来的,主子是二皇子,但据属下打听,这个二皇子荒淫无度,阴沉很辣,且爱好是白净斯文的男童,在大俞可是出了名的,这大俞何时关注到了傅姑娘一个军户之女呢?”墨虎很是不解。眉头微微蹙起,一张俊脸布满了不解。
上官天谕冥思半晌缓缓开口。
“大俞靠海,连年水患不断,常常是尸横遍野,饿殍满地,他们缺的不只是吃的,还有医术以及各种巧匠。
“但大俞距离这里少说得有千里之远,一个军户之女不至于引起他们的关注,难道大俞早就安查了奸细,无意间见识了傅姑娘的过人之处,想着能带回去,但谁知熊巴那个杀手会错了意,竟要刺杀她。”墨豹思维跳脱到在场的几人赶都赶不上,但也不为这个道理。
“据属下探听,这个面带疤痕的男子真正效忠的并不是二皇子,而是另有其人。杀手错了意,那个熊巴难逃一死的,但属下见他只是简单的惩罚了一下,就了事了。”墨虎将这个想法立马推翻了。
“目前敌人在暗,我们能做的就是保护傅青烟,从今天起,你随时跟在她左右,如果有机会,询问傅青烟以前事情,看她有没有得罪人,或者做过什么事情惹的人惦记上了她。”上官天谕对这些阴谋诡计想的很是简单,一个小小的傅青烟不至于引起这么多人的关注,应该是有人图谋什么,捎带发现了她,而她正好聪明,会医术罢了。
墨虎心神一凌,很快点头答应了。
跟在傅青烟身边的二人,趁着天黑,将欺负傅青烟的那个莽汉,罩了麻袋,狠狠的打了一顿,随即很快就消失在了夜色中。
作为当事人的主人公傅青烟压根不知道她被人盯上了,她和燕子等人吃了饭,坐到天黑时,才回了家。
傅大牛近日也忙的不行,回来的比她还晚,晚饭自然是落到了傅青烟的肩上,和弟弟妹妹待在一起,心情已然大好,她哼着歌做了满满一砂锅的羊肉面片,给大黄分出了一盆,而自己少少的吃了些。
她坐在炉子旁边,脑子像过电影一般,从脑中搜寻了一圈,她又不记得得罪了谁呢,而且她做事很是小心,涉及秘密的事情都是她和秦云汉两人亲自经手,一般人无从得知,难道是有奸细住在军户区,这让她忍不住有些担忧。
这个世界充满了危险和无数的未知,她本想置之度外,但不曾想还是被牵连了进来,看来自我防护很重要。
“哐当”大门被推开,又反手被关上,前后不到五个呼吸的时间,傅大牛重重的脚步声从屋外传来,傅青烟将脑子里的想法甩了出去,急忙起身迎了上去。
还没等撩起门帘,就见傅大牛一脸怒气冲冲的叫道。
“烟烟,爹听说今天有人为难你了?”
傅青烟刚迈开的步子收了回来,眼角抽抽,这太阳穴也不忍不住突突的涨疼,她出去找那些弟弟妹妹,目的就是不让傅大牛知道,这也不知是谁将她被人欺负的事情告诉了这个满脸心疼的汉子,这高个大汉将她当眼珠子疼,能不闹腾已经是万幸了。
“爹,你不要生气,你又不是不知道女子出门当先生,被人顶嘴,被人骂也是正常,哪有人看我都顺眼的,而且我这性子和知识也是不符合当前情形,营中的将士们都是看在墨玉和墨虎的面子上给了我几分颜面,爹,我在你心中是个宝,但别人眼中也许连半根狗尾巴草都不如,你也别生气了。”“傅青烟将温热的布巾递了过去,一边替父亲脱掉外层厚厚的甲衣,一边道。
“爹也知道,但我的闺女我都舍不得骂一句,那个将军官位再高,也不能骂你,你做的可是救人大事,他也不能这样说你。”傅大牛还是气的吹胡子瞪眼,很不得将那个壮汉打一顿的好,傅青烟心里很感动,以前没有感受到太多的父爱,而现在她梦寐以求的父爱近在咫尺,不由得感慨万千,,这人啊,容易感动,她的眼眶泛了红,笑着道。
“在家抱怨一两句没事,出去可不敢这样,会被人说三道四的,吃饭吧,吃完好好睡一觉,明早我还得去授课呢。”傅青烟拉着板凳,放在了炉灶边,她则坐在了一旁,看着傅大牛吃饭。
“你还要去?”傅大牛一听扭头问。
“是啊,不能因为一两个人的不理解,就放弃教授医术,这是小家子气的表现。再说了,爹我们又不是银子,人见人爱的,管他们怎么看呢,我做好我的本职工作就好,军营中还是有你们这样一批可爱可敬之人,那个壮汉虽然言语粗鲁些,但心肠不坏。”傅青烟又一次笑着道。
“你和你娘一样的善良。”傅大牛伸手摸了摸自己闺女的头发,一脸的疼爱。
“爹,你给我讲讲你跟娘的故事吧?”傅青烟只记得当时女子痛苦的叫声,并没有见到她本人,而且关于她的事迹,很少有人讲,这傅大牛一般也不会主动开口,她知道的就更少了。
今日格外想听个故事,她便倚靠在傅大牛的膝边,怀里抱着大黄,静静的等待下文。
也不知道傅大牛今日事心情不佳,还是怀念故妻,边吃饭边讲道。
“爹,离开村庄那年刚满十六岁,走的时候只拿了几件换洗的衣裳,在没有亲人的相送下,跟着同村的男子,一起来嘉峪关。刚开始,心里不是害怕,而是心寒,这一路浑浑噩噩走来,有些人受不住,半途逃跑,被抓回来的直接就地斩杀的,这一招也震慑了许多想逃跑的人。后来在边关暂时有了家,那年我二十岁,距离离开家乡已有四年时间了,我从没送过一封信回去,也没人托人送信给我,就这样,我和那个家彻彻底底断了。
本以为在这嘉峪关迟早会战死,谁知有一次巡逻时,就遇到了昏死在城外的你娘,我当时就想着尽快救活她,所以将她带回了家里。”傅大牛回忆起以前的生活,眼眶红红的,不知道是在感慨父母的狠心,还是在怀念遇到妻子的那一刻的心动的微妙感情,他停顿了一会,吃了一口饭。
傅青烟不想气氛这么压抑,便笑着道。
““爹爹和娘亲是不是一见钟情了?””
傅大牛见自己的闺女有心情笑,也就放心了。他倒不觉得有什么难为情的,笑着道。
“是啊,当时在一起的还有你秦叔以及伏大虎的爹,他们两个一个有了媳妇,一个刚有了孩子,心想着就爹一个光棍,这个姑娘虽然昏死过去了,但长相不错,身条也好,不如就给爹做媳妇,爹呢,当时也觉得你娘虽然因为饥饿而有些脸色惨白,但长的真的好看,爹啊,也是个男人,就想着将你娘娶回家,这不在她病中照顾她,后来在村人的撮合下,成了亲。”傅大牛想起以前自己幼稚的想法时,不由的老脸一红,有些不好意思的挠挠头。
“原来爹也是个肤浅的人,我娘要是长的丑点,估计就没有现在的我了。”傅青烟咧嘴笑了笑,虽然傅大牛这么说着,但她能感觉到傅大牛对已故妻子的爱恋和惋惜,估计当时的一见钟情,有些样貌的缘故,但更多的是出于一个男子对女子的疼爱,果然,缘分这事啊,谁也说不准呢。
“肤浅倒也没错,你娘啊,长相是西域人的样子,高鼻梁,大眼睛,肤色和中原不同,但格外的好看,后来和你娘聊的过程中才知道,她家就在嘉峪关附近的一个小部落,因为拓跋部落大肆扩张势力范围,他们部落不幸遭了殃,死的死,逃的逃,她命大遇到了爹。
后来,我想着带她回娘家看看,她说不用了,她的亲人早没了,所以爹也不再强求,这不后来有了你,爹真的很高兴,想着和你娘多生几个孩子,等爹老了,打不动仗了,就和你娘找个地方,安安稳稳的颐养天年,可惜,命运捉弄人,你娘生你的时候难产……”傅大牛说着说着这眼泪就止不住的顺着眼眶溢出来,很快流到了下巴处,他没有伸手去擦拭,而是望着东面,那是埋葬妻子的地方。
“军户中没有好的接生婆婆子嘛?”一般都有经验丰富的产婆,好些人家请不起大夫,就找十里八村有名的产婆婆,帮助孕妇渡过生孩子的这一难关。
“军户中有,但来的时候迟了。”傅大牛想到这里,心里就疼的不行,如果早早的和人家说好了,也不至于媳妇没了。
“如果接生婆来的早些,我娘不会……”傅青烟陡然没有继续说下去的念头,因为她感受到傅大牛痛苦又自责得心,他的身体微微颤抖着,这是极力压抑的导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