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在你这么孝顺的份上,今天扎马步一个时辰,开始吧。”傅青露出一个和善的笑,冲穿着鲜红色衣服的一米八的方爵道。
“不是吧师傅,您这是公报私仇,还是…”方爵一听,一个踉跄,差点绊倒在地,随即扑上去前来,搂着傅青烟的小腿哀嚎。
“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既然你人我是师傅,那就还好听话,我的乖儿子。要是练不好,看我不打断你的狗腿,我想你的父母定会拍手叫好。”傅青烟冷炎睥睨,随即微微弯腰,白皙的手在方爵的脸上轻轻拍了拍,随即毫不留情的一脚踢开,自己继续清扫院子。
方爵后背一凉,随即嗖的爬起来,拍拍衣服的上的雪,忙扎马步。
身后的几个家丁,忍俊不禁,但憋着笑将东西放进了屋子里,随后帮忙打扫积雪。
白日的天依旧灰蒙蒙的,好像被捂了一层较薄的罩子,里面雾蒙蒙,外面黑漆漆的,这天啊,估计得下个好几日的雪。
午饭做的较为丰盛,因为方爵拿来的东西也多,有肉,有菜,也有糕点,还有两三件方母亲手缝制的衣服,颜色素雅,上面绣着几朵梅花,梅花颜色也淡,如果不仔细看的话,发现不了,可见她的用心。
“你母亲看着就是贤妻良母,温柔和善的人,瞧瞧这针脚细密,定是下足了功夫的。”傅青烟面前的汤锅冒着热气,水泡在锅里咕嘟嘟的破裂,又凝结,一旁的方爵甩开膀子,将蛋饺塞进嘴里,鼓鼓囊囊的道。
“我娘本家就是做刺绣,开布庄的,做一两件衣服不在话下,倒是师傅看上去还没我年岁长,穿着灰秃秃的衣服,着实吓人。”方爵一看就是个不懂世事的年轻小伙子,被家里养的吃穿不愁,五谷不分的,要是被赶出家门,就得流落街头了。
“我是因为师傅仙逝,不能穿鲜艳的衣服,否则的话,我比你还会穿,过两日你再来一趟,我给你武功秘籍,好好照着练,我明天开春雪化了就要回家了。”傅青烟收好衣服 用嫌弃的表情看了眼方爵,但也耐心的解释。
方爵呆愣一会,随即有些不舍得问
“真的要走不留下来?”
“嗯,我爹肯定着急死了,我当初从崖上掉下来的时候,身边的人都是始料未及的,我再不回去 恐怕他们的性命难保,我这还有事情要做呢,耽搁了半年的时间,实在有些亏了,往后你就找时间帮我在师傅的坟头烧烧纸钱,拔拔草的,不要让她孤孤单单的。”傅青烟十分担忧的傅大牛的身体,傅大牛早些年就在家中吃不饱穿不暖,后来得了功名,可奈何边关告急,家中将他推了出去顶替其它兄弟,这心里不忿加上后来发妻生子难产去世,这个七尺的汉子硬是扛了下来。
这不又经历了她的坠崖的事情,估计心肺受了重创,将养身体呢。
“原来师傅是从崖上掉下来的,你不会有仇家吧?”方爵吃着肉丸,一副吃惊样。
“你怎么不说,我得罪了天帝呢?”傅青烟没好气的刮了一眼,得到了方爵讪讪一笑,可人到底是有好奇之心,他吸溜溜的喝了一口浓汤,随即凑上前来,笑声问。
“师傅,到底是何人害你坠崖的?”
“方爵,你不知道好奇心害死猫哪,猫有九条命,而你只有一条,正值花一般的年岁,你真的想知道?”傅青烟同样凑上前去,用那双漆黑的眸子打量着方爵,突然方爵连一红,向后仰头拉开两人的距离,摸着鼻子悻悻的道。
“不问了,我只有一条命,还没够娶媳妇呢,师傅如果想告诉我的话,自会告诉我,如果不愿意,我也不强迫。
“聪明人毕竟有些事情听多了,对自己不好。”傅青烟不想吓到他,而且即使说出自己是公主,依照方爵的尿性,自是大笑着嫌弃自己。
一顿热乎乎的午饭吃完后,方爵依依不舍的走了,傅青烟目送他们离去,这才回了屋子,准备誊写秘籍给方爵一份,短时间她是教不会方爵的,而且为了让灵泉派剑法发扬光大就得教授给更多的人,方爵虽然有些不着调,可内里是个好孩子,剑法交给他,她不用担心。
又是忙碌的一天。
京都洛阳
朱逸带着几盏天灯,坐着马车赶去相国寺,他今日一定要见到了无大师本人,问问那日的谈话,以及手中断裂的檀香珠,他摸着檀香珠,触手的温凉,闻得时间长了,就感觉自己的烦躁的心得到了舒姐。
不知不觉他闭眼睡了过去。
梦中,他看见了一个小小的女娃,穿着和大晋不同的衣服,小女娃大概六岁的迷羊,她正一脸茫然的看着面前一个中年男子,长相和蔼,眼神明亮。
朱逸不由的眉头紧促,凭借他的眼力,可以看出那个男子不怀好意,而且一脸坏笑。
小姑娘尤不自知,怯懦的拿过糖,就被男子牵着手带走了。
“不要。”朱逸张口喊道,可惜孩子依旧没有听清。
接着画面一转,他看见了那个当初被拐的孩子转瞬长大了,扎着马尾,手中抱着箱子,正气喘吁吁的往一个店里送,就在街角处,女子转身突然朱逸睁大了眼睛,那张脸和现在得傅青烟有点像,尤其是眉宇,比现在柔和温婉,个头也不矮,依旧坚韧挺拔,行事利索,朱逸感觉自己的心快要蹦出来了,他满心狐疑,这个女子好熟悉。
画面快速飞转,他看见了被一个穿着白大褂的男子逼迫着那个女子学着东西,女子虽然有些抗拒,但最后还是如饥似渴的学了许多,她得到了男子的夸赞。
这些画面很是清晰,清晰到好像他见证了女子的一生,后来女子来到了大晋,成为了一个婴儿,由婴儿见见长成了傅青烟。
“烟烟。”朱逸惊呼。
突然他醒了,满头大汗,心脏扑通扑通跳的厉害,快要顺着自己的喉咙跳出自己的口腔,难道他梦见烟烟的前世今生,朱逸擦了把汗,捂着胸口,扭头撩起车连。
“还有多久?”朱逸的声音传来,赶车的黑枭回头对他道。
“半盏茶的功夫。”黑枭答。
“快些,朕有事找了无法师解惑。”朱逸一刻也等不及了,他想要解开这个梦,难道烟烟拥有前世的记忆,为何前世的她,生活会如此的颠沛流离,苦不堪言,为何六岁之前的画面没有。
黑枭一脸困惑,但还是命人加快速度,啪一声,马鞭打在地上,脆响伴随着雪花四溅。
朱逸满脑子的怀疑像把锤子 ,砸进了自己的脑子,脑袋嗡嗡作响,难受的他喉头打着架,又好像有许多的手挠这心肺,浑身上下都不舒服。
大概一盏茶的功夫,朱逸乘坐的四轮马车在相国寺的门口停了下来,冬日的相国寺和春日不同,积雪皑皑,挺拔的松依旧翠绿欲滴,红梅含香,立在白雪间,美的动人。
来来回回的香客,裹着厚厚的衣服,缩着脖子,手挽竹筐,里面有香烛和油钱,大家神色宁静恬淡,一步步踩着积雪进了相国寺。
估计也只有朱逸一人面露焦急了,他从马车上跳下来,黑色的大氅扫过地,带起了雪花,跟在身后的黑枭,紧随其后,两人一前一后进了相国寺。
了无大师好像早就知道朱逸要来,不等他们像个无头苍蝇一般寻找,就有个小沙尼早早的候在了院子里,当看着步履匆匆,身上大氅随风飞舞的朱逸时。
“施主留步,方丈命小僧在此等候施主。施主请随我来。”小沙尼着灰色的僧袍,头发剃的一干二净,上面的戒巴清晰可见,朱逸只是随意扫了一眼,粗略估算了一下小沙尼的岁数,大概二十四五的样子,面色康健,体态挺拔,身形健壮,就连单手持着串珠的手都比自己看上去结实,虽然有些冻疮,可一点也不影响他的俊朗硬气。
他没有因为朱逸穿的富贵就多看一眼,依旧是与世无争淡然超脱的样子。
“多谢小师傅。”朱逸对相国寺的僧人态度谦恭,而且今日他有事相求,自然不能慢待,小沙尼依旧神色淡淡的,转身抬脚就走。
朱逸和黑枭跟在身后,穿过打扫得一尘不染的走廊,再跨过古树森森的石阶,又走了一盏茶的功夫总算到了无大师的住所。
“师傅,您要等的施主到了。”小沙尼恭敬得冲那座气势恢宏,幽静的屋子道。
“请进来吧。”了无大师的声音从窗柩穿出来,有几分的沙,还有几分的低沉,更多的是像一只温柔的手和,轻轻拂过,将内心的焦急,愤怒、不甘以及愤愤不平彻底的摸平,朱逸一下子安宁了下来。
“施主请。”小沙尼向一边退了一步,随即微微弯腰,做了个请的姿势。
朱逸点点头 抬脚往里面去。
吱呀声中,一股若有似无的檀香味迎面扑来,了无大师的房间空气冷冽清香 不同于皇宫的养心殿,进去后就像住在了春日,花香四溢。
“来了,坐吧。”了无大师缓慢的张开眼睛,伸出那双枯树皮一般的手,替朱逸斟了杯茶,紧接着放在了自己的对面,茶香中好像有股茉莉香。
朱逸不自主的迈着脚来到了了无大师的对面,毫不犹豫的跪坐下去,态度果决。
“檀香珠可是断了?”了无大师混浊的眸子闪过一丝淡定,此话一出,朱逸怔愣在地,许久没有说出来话。
“两月前的女施主收下了老衲的檀香珠,本来能帮她挡灾,可后来老衲掐指一算,女施主遇难,檀香珠易主,檀香珠的持有者自会来找老衲解惑。”了无大师充满智慧的眸子淡淡的落在朱逸的身上,不着痕迹的打量了一下这个新帝,确实比他的父亲强了很多,而且他还可以清楚的看见那条腾飞的巨龙,金灿灿的,想必朱逸以后修炼可以功成。
“了无方丈,朕有一事不明,想请教方丈。”朱逸自是感觉到了那道目光,柔和中带着几分的欣赏,而且还有点欣慰的样子,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本来是得道高僧,还是人家只当他是个前来解惑的迷失信徒罢了,总之,目光慈和。
“施主不必执着檀香珠为何会断,女施主为何会遭此劫,本来女施主命中自有一劫,跟施主没有任何的关系,只是施主和女施主之间的情感纠葛,是几生几世的事情了,这个老衲帮不上什么忙,至于你的那个梦,乃是女施主上辈子的事情,她早已忘记,施主何必执着。”了无方丈几句话的事情,就将朱逸的疑惑解答的清楚,就连他的那个梦,都清楚的一清二楚,刚才的朱逸用惊诧形容,此刻他则是惊愕的看着对面老神在在的了无大师,对他的先知有了更近一层的认识。
“既是如此,那烟烟可还活着?”朱逸错愕之后,很快回神问。
“自是安全,只是劫数过后,就会走上光明大道,施主不必担忧。”了无大师依旧笑眯眯的样子,很是肯定的答。
“那就好,只要烟烟好即可。”朱逸问到了自己想要的,而且通过了无大师的解答,他和傅青烟有几生几世的纠葛,那么这辈子他就当她是调皮,下辈子,下下辈子一定要和她在一起。
和朱逸有着几辈子纠葛的傅青烟,此刻正监督方爵。
“腿绷直,腰挺直,对了,还有肩部不能耷拉。 ”
“师傅,你能不能温柔些,疼?”方爵龇牙咧嘴的冲傅青烟讨价还价着,黑白分明的眸子闪过顽皮,而且这大冬天的,习武确实有些遭罪,冻的手脚疼不说,说话都不自然,舌尖打卷。
“吃得苦中苦,方位人上人。”傅青烟语重心长的道。
“师傅的大道理一套一套的,徒儿甘拜下风,我娘说,希望师傅去府里过年。”方爵虽然调皮捣蛋,可这学问不行,所以被收拾的时候,只能认真的听着。
“我就不去打扰你们了,我要守着师傅,她老人家仙逝才两月有余,我有热孝在身,就不去你们家了,以防给家里带来什么不好的灾祸,你们有这个心我很开心,你好好的习武,回家让你父母请个先生,好好学,能有机会考取功名,一路直上的话,你可去京中找我。只要报上我的名字即可。”傅青烟身上一件珍贵的东西也没有,看来以后怎么也得带件东西的好,否则的话给亲近之人连个信物也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