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昌帝君回了玉真庆宫,又过了几天逍遥日子,但身边少了一个人,总有些不习惯,便下了凡,决定去看看梓潼神。
哪知天上一天,地下一年。待文昌帝君来到凡间的时候,梓潼这小家伙已经五岁了。那户人家给他取名为张育,将这孩子平平安安养到了现在。
“怎么这么大了?”文昌帝君有点头疼。不过这样也好,他长了五岁,便离那几十载光阴少了几年,便能早些回到天界。
文昌帝君走在街上,摇身一变,变成了俊秀的凡人模样。
他走到正在和伙伴们玩耍的梓潼身边,蹲下和他搭话。
“小朋友,你叫什么名字啊?”
小张育并不怕他,“我叫张育。你是谁?我在这镇上没见过你,你是外地人吧!”
这孩子果然聪明,一眼就认出来文昌帝君不是本地人。但也够沉着冷静,一点不怕文昌帝君是个坏人。
“我不是坏人,只是路过此处。想问问你去这附近的七曲山怎么走?”
小张育很热心地为文昌帝君指了路,“你沿着这条道一直走,没路的时候就能看到一条通往山上的小路,往那里走就好了。”
“你是不是要去看梓潼神?”
小张育倒是提醒了文昌,他记得梓潼的祠庙就在七曲山上。说起来这次投胎地方倒是离这里倒是很近,此镇正属于梓潼郡县的范围。
文昌笑道,“你可真聪明,我就是去那里。”说完文昌还捏了捏小张育的脸蛋,肥嘟嘟地很是可爱,手感也很好。
“别碰人家的脸。”小张育奶声奶气地叫道,转身又去跟小伙伴玩去了。
文昌帝君索性也不再管他,独自一人北去,打算去看看梓潼的神庙。
七曲山多树木,水草丰厚,兽群聚集,曾是一块宝地。也怪不得几百年前会有大蛇在此作乱,这才让梓潼砍了这蛇,存了功德,亦成了仙。
梓潼庙建在这山顶的龙脉之处,虽然比不上文昌星的神庙,但对于他这个规格的神仙来说也是不错了。
文昌站在梓潼的神庙前,仔细端看着这里,随后推开了庙门进了去。
“还行,就是这神像看起来不太像梓潼,倒还有点香火。但是看这环境,应该是许久未有人来过了。”
文昌伸手一摸案台,上面早就满是灰尘了。再看神像周围,也是结满了蜘蛛网,整个屋子都是灰扑扑的一片。
文昌不免咂舌,“看来还真是惨。”
这个时候,突然有人的声音传了过来,不过这个脚步声,文昌一下子就听出来了,这不就是司命嘛!
“作为小神仙,梓潼仙君已经很不错了!”
“怎么讲?”
“这不很简单吗?梓潼仙君只是小神仙,又只受这里的百姓祭拜,几百年过去,自然信徒极少。当年他斩杀大蛇的故事,现在估计也只有白发苍苍的老者知道了,现在的凡人谁还知道他还有个别称叫做雷泽之神。”
“我看未必,我刚才遇到张育,他才五岁就知道梓潼神。”
司命低头又摇头,“你也不想想,他自个能不知道自个。”
文昌不再与他斗嘴。
司命踱步来到了文昌的面前,对着文昌讲起梓潼神过去的事情。
“这些事情经过我大概都清楚,你还再给我讲一遍干什么?好歹我与他也是那年同期飞升的。”
司命故弄玄虚,停了停继续说:“我是想说,上一世梓潼神英年早逝,留下了一个寡妻,这一世我给梓潼仙君安排了一段情缘,就是他上一世转世的妻子。这一世正好让二人了却此情债。”
“怪不得你刚才使劲强调什么‘十几岁留下寡妻’,合着在这等我呢!”文昌帝君不悦,别问为什么,就是不高兴。“你可别忘了,梓潼是顶着我的名号下凡的,我的命里可没有这段情缘。”
司命嘿嘿笑了笑,不再言语。
“你到底来这干嘛?很奇怪啊!”文昌斜眼瞥过司命,一脸的怀疑。
司命说:“帝君啊!我这不是下凡来看看梓潼神的情况嘛!他可是我从小看到大的!”司命很得意,特意在文昌帝君面前邀功。
但文昌帝君才不信,他第一次下凡这个家伙就是这么说的,这人的话极度地不可信!
“你少来诓骗我,赶紧去做你自个的事去吧!本帝君要去凡间过上几年了。”
“帝君为何要去凡间?住在玉真庆宫不好吗?”
“我做了这么久的神仙早就腻味了,以往下凡却是完完全全变成了凡人,一点法力都没有,所以要当个凡人过着平凡的日子。那样的日子一点意思都没有。”
司命摇了摇头,“非也,非也!”
“依小的来看,做凡人最有趣的地方就是能感受到七情六欲滋味,那爱最令人受折磨了。但不少人还是为之甘之如饴,前赴后继,尝尽百般滋味。”
“呵!信你个鬼!这么好你怎么不去。”文昌帝君瞪了他一眼,“我不管,我就下凡,谁也管不了我。我想怎么过就怎么过!”
文昌可是帝君,比天宫坐着的那位天君还要高上一级,能让他听话的也就只有佛祖了。司命曾经又是在文昌手下的小星君,所以对于文昌的话他也是听之任之,不敢阻拦。
文昌帝君闲庭信步走出了梓潼庙,三两步就消失在了山间。
隔日这座小镇就出现了一位卖臭豆腐的老者。他白发长须,一只手里举着长长的绸布幡子,上面写着“独家秘制臭豆腐”,肩上又挑着锅炉,里面满是臭豆腐。
沿街走来,一路臭味,路人掩鼻躲避。这味道实在是比茅厕的味道还足!
“卖臭豆腐喽!快来看看哦!又臭又好吃!”今天是文昌帝君第一次开张,这回他选择的地方刚好就是那天遇到小张育的街边。
“今天他会来吧?”文昌帝君自言自语道。
果不其然,临近中午的时候,小张育出现了,还带着他几个爱玩的小伙伴。
“叭叭叭!吃我一剑!”几个小男孩正拿着木剑在互相打闹。
文昌帝君装扮成的老者慢悠悠地走到小张育的面前,蹲下来,很是热情地问小张育,“小朋友,要不要吃臭豆腐啊!很好吃的!”
小张育随即停下挥舞木剑,张着大眼看着他,又看了看对面的小摊。“伯伯,我们不吃臭豆腐,我们没钱。”
文昌帝君捧起小张育的脸儿来,亲切地说:“没事,我不收钱,你们尝尝就行,就当给我开了个张了!”
几个小孩子一听,顿时高兴了起来。他们虽然知道这臭豆腐臭,但是它吃起来香啊!而且还不要钱,谁会不想吃啊!
“有臭豆腐吃喽!”
“有臭豆腐吃喽!”
文昌帝君站着数了数,一个两个,一共五个孩子,又想了想自己炉子里剩下的臭豆腐个数,自己摊子上还够还够。
文昌帝君拉着小张育的手来到了摊子的面前,然后拿出五块臭豆腐,像模像样地在锅里面过了一遍油,实际上根本没炸好,他又往上面浇了点辣椒酱,放在油纸里给这些孩子一人一个。
“来,孩子们吃吧!”
大家兴高采烈地接过了臭豆腐,可是他们都还没吃上几口,就把臭豆腐扔在了地上。
“好难吃啊!”
“好臭啊!但是里面一点味都没有!”
最后几个孩子全跑了,只剩下小张育。
文昌心里骂道:这群孩子,本帝君亲自给你们做东西吃,居然还嫌弃难吃!给你们吃就不错了!对我不敬,叫你们一个一个都考不上功名!
但他转头就看到了正好好吃着的小张育,果然还是梓潼最捧他的场。
“小张育,好吃吗?”
“还行,还不至于难以下咽,但是你这臭豆腐光臭不香。”小张育歪着一张天真无邪的小脸,瞪着一双水汪汪的眼睛看着文昌,毫无畏惧地说出了心里话。
“什么?”文昌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一直信任关爱的小张育也这么说吗?
“伯伯,我看你年纪大了,不想伤你的心。不过你这技术看来还得练上几年,这臭豆腐简直让我怀疑你是不是到了化粪池那里过了一遍。不过看你的年纪,再过几年,你怕是也得入土了!”
“你!你这黄毛小儿!”
文昌帝君被小张育怼的说不出来话,但小张育还没罢休。
“因为我娘亲从小就教育我,不能浪费食物,所以我就吃完了。伯伯,你还是好好练练吧!不然,这镇上没人买你的东西。”小张育还故作老成地拍了拍文昌的大腿,因为他的身高只够够到那里。
文昌看着他,气得说不出来话。
小张育吃完之后又把那些孩子吃完扔掉的捡起来,然后转头看向文昌,“这些别浪费了,我去喂给我们家大黄,不知道它会不会吃?”
什么!这小家伙是在讽刺自己做出来的臭豆腐连狗也不吃吗?简直是太过分了!
“喂!你这小屁孩!”
“伯伯再见!”小张育早就捂着臭豆腐跑远了,还边跑边笑。
到了家,果真连大黄也不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