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你……”
没等她说完,那边的人先起身问起了她。“那个,你没事吧?不好意思。”
文昌起身后丝毫没有在意自己,第一时间先问起了被自己撞倒的人。
钟离抬头看向文昌,文昌半站着看向坐起的钟离。微风轻轻地吹着,吹得草儿微微摇摆。钟离碎发飘摇,文昌衣摆随风而动。
“你怎么是个女的?我记得咱们书院没有女学生的?”
“那你是谁啊?是这里的学生吗?”钟离对面前的文昌保持着警惕,不敢轻易暴露自己的身份。
“我姓林,名叫致存。是这个书院的学生,不过我也才没来多久。”文昌伸手想要拉钟离起来。
钟离脑海中默念着“林致存”这个名字,她还真有这么一点印象。好像她爹之前说过,书院收了一个人情学生,是林相把他儿子硬塞过来的,该不会就是自己眼前的这个人吧!
“林致存,你是林相的独子?”
文昌灿然一笑,露出一口大白牙来,“对,我爹就是林相。”
钟离点了点头,没有搭他的手,自己撑地起了身。
“那个,你头痛不痛啊?我刚才听到好大一声响。”文昌说着就像撩开钟离的刘海为她看看。
钟离慌乱了一下,猛地打掉了文昌的手。“你干什么?女孩子的额头能是你可以摸的吗?”她连忙又拨了一些头发盖住了刚才碰撞到的地方。“我自己看就好,不用你操心。”
文昌收了手,“那好吧!”
这个时候,文昌又看到那草地上撒了这位姑娘的食盒,里面的空碟子都摔出来。他想到自己被送饭的经历,便推测眼前的人也许是个来送饭的小丫鬟。
只是现在食盒已散,盘子已碎,她回去了一定是少不得一顿骂。
“姑娘,我……”
“咚咚咚——”敲钟人敲响了下午上课的钟声,马上就要上课了。
文昌心想这下可完了,自己得赶紧回去上课。
“姑娘,我无意间撞到了你,还损坏了你的盘子,很是过意不去。”文昌翻了翻自己的袖子,没找到什么银钱,他才想到银钱一般都在季元的身上。
他低头看到自己腰间带子上镶嵌着一颗大珍珠,当下使了劲,一把揪了下来,将它放在了钟离的手上。“我这身上没有带银钱,这样吧,我这颗珠子还算是值钱,你要是不嫌弃,就用这个赔偿你盘子的损失了。”
文昌对着钟离恭敬有礼地作了揖,“致存也该去上课了,就不陪姑娘收拾了,还望见谅,真是对不住。”
他说完就跑开了,继续朝着书院学堂的位置跑去。
钟离手里托着那颗珍珠,想要叫住他,“喂!我不需要啊!喂!”
但风中草场之上的那个少年背对着她挥了挥手,“你就拿着吧!本公子多得是!”
钟离看着他背影,蓦然笑了。
林致存,我记住你了。
“季元,林致存呢?”
今天下午的课是钟先生的课,他早在敲钟前就来到了学堂之中。
学生们也很规矩的坐在学堂里等待钟先生授课,但唯独林致存的位置从开始到现在还是空的。
季元站起来小声说道:“我家公子肚子不太舒服,一时半会来不了。”
学生们一听季元这个说辞纷纷摇了摇头,以前,林致存也用过诸如此类的借口逃课。他们本以为经过前几天的表现,林致存是变好了,但现在看来也不过如此。
“张育,你瞧这林致存,才不过两天,就按耐不住了!”于仁在张育的位置后面说道。
张育没回答,眼神看向学堂的门外。
钟先生对季元说:“好,你先坐下吧!”
他慢慢踱步,转身回了授课的案几,“那我们就先授课,今日我给大家讲一讲……”
呼啦——
是学堂的推拉门被拉开的声音,拉开门的人正是林致存。
他大口喘着粗气,带着一身的草籽和泥巴赶到了学堂。
“先生,先生,我回来了。”
钟先生见他的样子并不恼,反而走过来问他,“你这是解决完了?”
季元给文昌使眼色,示意他已经按照他交代的话说了。
文昌心领神会,“对,花了点时间,总算解决,一身畅快。”
众人被“畅快”一词高的大笑,这可不是畅快嘛!
钟先生又问:“那你这是掉进了茅厕中?还是选择在野外解决的?怎么一身的土和草?”
文昌没心没肺地笑了笑,“先生,您有所不知,正所谓施肥嘛!自然要亲密接触。”
众人又是一阵大笑,其中以他的两个死党王均、庞丁笑得最为突出。
钟先生见状摇了摇头,“罢了,你且先去外面梳洗一番,再回来上课。”
文昌领了命,自己去了外面院子的水缸中盛了水,打掉了尘土还有草籽,整理了一下头发衣物,而后悄悄地回到了课堂。
课间,文昌问季元:“季元,这个钟先生什么来头啊?他人还挺好的。”文昌觉得钟先生没有胡夫子严厉,也不罚他,自然就很好。
季元趴上前去,倾着身子回答说:“公子,钟先生本是钟大学士,年纪轻轻就已经是国学院的大学士了。是胡夫子作为院长请来专门教习我们的。
也是因为年纪轻,所以对待学生都是怀柔政策,并不打骂。学生们也都敬他,尊他。”
文昌恍然大悟地点了点头,这博源书院的夫子先生众多,教习的课程也都繁多不重样,但只有这钟先生给他的印象最好。
要说他比较喜欢的也就是教习射箭的曹先生还有这位教习数理的钟先生。非要再加一个那就是上课跟讲故事似的胡夫子了。
文昌突然想到那个草场上遇到的姑娘,他又问季元,“那个咱们书院没有女学生吧!”
季元说:“公子开什么玩笑,女学生?这可不可能有!直鸾国的待龄女子都是在家中请人教导的,而且学的也和我们根本不一样。”
文昌点了点头,心中对猜测刚才那个姑娘是丫鬟的想法更加坚定了。
“林致存,你来回答一下这道题……”
“好的,钟先生,鸡兔同笼这题很简单的,我会……”
回到林府之后,林夫人先过来嘘寒问暖了一番,林致存好不容易才应付完林夫人。
晚间用饭的时候,林老爷好像因为朝廷的事情晚回来了些,且回来时的脸色并不算好,像是猪肝一样的暗红血色。
“老爷,今日可累了,要不你先去休息。”林夫人起身为林老爷脱去了外套,交付给身边的丫鬟收起来。
林老爷摆了摆手,“不了,还是先用饭吧!”
林老爷低头看到了正在吃饭的文昌,没说什么,绕过文昌,坐在了桌子上的主位。
有下人及时添了碗筷,林老爷接过便吃了起来。
“致存?”
“嗯?”
林老爷说:“我今日和胡夫子聊了聊,谈起你近日的变化。”
文昌有点心虚,但又想到自己最近可是没干什么坏事啊!按理说,林老爷应该不会罚自己。
“怎么了爹?是我哪里做的不好吗?”
“那倒也是不是,胡夫子反而同我夸奖了你。”
文昌放了心,脸上重新挂了笑。手中的筷子为林老爷夹了一筷子菜,“爹,您多吃青菜,您现在有点胖。”
“胡夫子说你最近在课上表现的很好,也不像以前那样动不动就叫累,动不动就逃课了。”林老爷大笑,“我的儿子,我怎么以前没发现你居然这么厉害呢!”
林老爷义愤填膺地说:“你说说你以前就爱去怡红院鬼混,和那些狐朋狗友去茶楼酒馆,还有赌场瞎玩。叫你爹我被人骂了好些年。人人都说直鸾国的林相有个废物儿子,就是个废物点心。
你知不知道你爹我这么多年是怎么过来的呀!
现在好了,你也肯认真学了,也不去那些馆子了,你爹我真是欣慰。”
林老爷说完抱住了文昌,大有苦尽甘来的感觉。
文昌连忙拍了拍林老爷的背,安慰说:“好了,爹,我知道您这么多年肯定收了不少非议。致存现在变好了,以后一定不会让您再这样了。”
林老爷收住了即将落下的眼泪,“致存,如果你能保持这样,你以后做什么,我都不干涉。每日给你的零用钱我也不再限制了。”
“你真的不干涉?”文昌问。
“你爹我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做什么我都不干涉!”
文昌握住了林老爷伸出的手,“好!”
晚饭后,文昌回到了房间,将季元叫过来,“季元,我明天带你去个地方。”
“公子要带我去哪里?”季元站在房中问道。
文昌走着走着便一跃上了床,半躺在床上,“你猜我今天发现了什么?”
“季元不知道。”
“明个你就知道了,好了,你先退下吧!”
文昌躺在床上入了眠,当晚他做了一个很奇妙的梦。在梦里,他和梓潼神还生活在浮玉山上,两个人把酒言欢,好不痛快。
“梓潼,我多希望能和你回到最初。”
第二天,文昌起了一大早,带着季元步行去了博源书院。他们绕了路,从书院后面的山进去,希望找到文昌昨天发现的仙映长生阁,再从那里经过草场回到学堂。
“公子,你确定在这山中发现了一间无主的屋子?”季元还是不相信,之前他不是没来过这里,但每次都没发现这里有间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