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内没点灯，借着自己房间的余光，钟意能看到玄关处摆着一个硕大的果篮。
好在两侧的房间构造差不多相同，钟意按开了在墙壁上的开关，房间内的一切顿时清楚起来。
没有任何多余摆设的房间，只有一个电视和小几，甚至没有桌子可以当餐桌，放眼望去，褚术惯用的碗正好好地摆在厨房，刨去一双筷子之外再无任何厨具。
钟意的手放下，不小心碰到了玄关处的花篮，一低头被大红色的荔枝吸引了视线。
花篮旁边还有些水渍，但比起褚术身上的雨水来说，很是不够看。
这是他……
不是，钟意脑海里打断自己无关的联想，理智让她赶紧去找睡衣。
来到卧室，钟意忍不住皱起了眉。
一张单人床孤零零地靠在窗边，而老旧发黄的衣柜早已腐朽，连柜门都关不严。
钟意上前打开柜门，昂贵的西装没有任何的外罩保护，直接挂在了柜子里。
一个纽扣都能买几百个这样衣柜的西装，被主人毫不在意地搁置。
三套一模一样的西装旁边是两件睡衣，钟意取出一件来放在腕间，转身往自己的房间走去。
上等的丝绸睡衣微凉，却不显得冰冷，仅仅一会的功夫，钟意就能感觉到逐渐变得温暖的手腕。
默默叹了一口气，果然贵有贵的好处。
“给你。”
钟意侧站在浴室门口，里面褚术已经停止了用水，门上的蒸汽也逐渐汇集成水滴，似乎下一秒就能窥见里面的情况。
“谢谢。”
褚术不躲不让地直接将浴室门大开，然后拿过钟意的睡衣。
当看见仅仅只有一个睡衣的时候，褚术愣了。
“没有……内裤吗？”
“啊？”
钟意一惊，自己怎么忘了这回事？
“我忘……”
习惯看人说话的钟意，将头扭向褚术，一眼将他的身材看尽。
她连忙转过身，咬牙切齿地说道：“你耍流氓！”
褚术一脸无辜，“你又不是没看过。”
那能一样吗？
钟意愤恨地一跺脚，“睡衣已经拿来了，剩下的你自己去拿吧。”
反正能挡得住下面，也不怕有人看见。
褚术盯着钟意通红的耳朵，无声地笑了笑。
“好，我自己去。”
踩着一双一次性拖鞋，褚术故意在钟意身边停了一刻，然后将腰带系好走了出去。
“真是的。”
钟意愤恨地坐下，看着已经泡了太久有些坨的泡面，更加来气。
不到两分钟，褚术又出现了。
钟意嘴里满满一口泡面，还有两根正在往她的口中努力前进中，本来还带着笑意的褚术一见，顿时紧绷了脸。
“你就吃这个？”
他不是给她准备了很多东西吗？
难道自己离开的这几天，他都是吃这个？
将手里的果篮放在桌子上，褚术紧皱着眉头将钟意的泡面抢过来扔到了垃圾桶里。
“褚术！”
钟意已经饥寒交迫了，还被人扔了东西，气得差点一拳打在褚术的头上，看看他脑子里面装的是什么。
“等一下再骂，我先给你做饭。”
褚术目光在冰箱里寻找着，不去管身后已经摩拳擦掌的钟意，力求能让她最快速度吃上饭。
拿出一份意大利面，褚术将番茄去皮，还没剁碎。
身后一声悠长的肚子叫让他转了身。
“中午吃饭了没？”
“你管不着。”
钟意梗着脖子不去看褚术，实际上指尖发酥，心里发痒，气愤和委屈的心情让她变得很脆弱。
这样的柔情她原来是正大光明的享受的，但是现在却要拼了命的拒绝，然而褚术却没有丝毫的自觉，还是不停地往她身旁靠。
她受够了。
为什么受折磨的人是她？
褚术感觉到钟意情绪不对，立即放下手里的东西来到她面前，轻声询问道：“很饿？”
是他考虑不周，只是看见她在吃泡面心里就忍不住升起一丝心疼，没忍住直接将泡面扔了。
现在看来，还不如让她垫一垫肚子。
“先吃点番茄？”
他将刚去皮的番茄献宝似的拿到钟意面前，钟意却没有抬头。
“阿意……”
褚术放下手里的托盘，单指抬起她的脸，却看见了眼中的一丝晶莹。
“你……”
啪！
钟意打掉了褚术的手，往后退了一步说：“你干嘛！”
“对不起……”褚术上前圈住钟意，伸手护住她的腰部避免她撞到桌子。
两人的距离瞬间拉进，钟意感觉到属于他的气息和近在咫尺的胸膛温度，顿时热血一冲，对着褚术喊道：“你为什么要出现！为什么还和从前一样保无保留的对我好！我们离婚了！我现在只想努力工作，为我父亲和师妹报仇，你不要来打扰我好不好？”
最初的怒吼喊到后面已经变成了哀求，褚术听得心里像裂开了一块，几不可查的轻痛将肌理都清晰描摹，“我可以帮你的，阿意……别推开我，试着依赖我可以吗？”
“依赖？”
钟意从他的怀里抬起头，“我依赖过你，可是最后呢？你能直面家族的压力吗？我甚至不敢告诉你你母亲对我说的那些话，我不想你难做，但是你竟然丝毫都没有察觉到，我一个人在那个房子里会感觉到害怕。”
褚术心中一痛，他何尝不知道？
但是当年他只是一个傻乎乎的人，以为只要让母亲和钟意接触久了，就会被她的热情和情感所感染，一切都会变得好起来。
然而并没有，因为他的错误，导致钟意被迫面对了很多恶言。
“是我的错。”
褚术从来没有一天原谅过自己，“我已经处理好了，现在哪怕我直接宣布脱离褚家都做得到，我可以给你一个安稳的立足之地，我也可以彻底为你遮风挡雨，请你再给我一个机会好吗？”
钟意在他怀里摇头，声音越温柔她摇得越厉害，不停地抗拒着褚术的话语。
不想，她不想再经历四年前的事情。
有些痛，尝过一次就够了。
“真的不想吗？”褚术再一次逼着钟意和自己对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