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颖清走进夜色,心有戚戚。别墅区的最大特色便是每一栋之间都间隔甚远,她走过一段又一段漆黑的路,手心冒汗。
她走了两步,忽然看见拐弯处站了一个高大的人影,她后退了一步,思索要不要换条路走。忽然看见那人往前走了几步,朝她追来,她的心差点从嗓子眼里跳出来,转身就跑。
“别动!”那人一出声,韩颖清立刻站定,是宗晏。
她呆愣愣地看过去,诧异地看着那人,“你……怎么在这?你不在家里陪着宝宝和贝贝么。”
“我出来走走。”宗晏追上她之后,略有些喘,眼神也有些慌乱。
“现在这个时间了还出来走走?”韩颖清蹙眉。
“怎么?不行么!”宗晏眉毛一竖,板起脸说:“我还没说你,你怎么这么晚回来。你不是只是去给苏星泊看病么?你怎么这个时候才回来!”
“他的情况很复杂,所以我多留了一会儿。”
“哼。”宗晏冷哼,没说什么,“走吧。”
有宗晏在,韩颖清安心了许多,脚步都迈得踏实多了。其实离宗晏的别墅已经没有几步了,但她还是忍不住找些话来打破沉默,“你大半夜为什么要出来走走?”
宗晏看她一眼,没直说他是打算去接她的,只问:“给你发短信怎么不回?”
“什么短信?”韩颖清一脸不解,“哪有什么短信啊!”
宗晏瞥她一眼,“难道你没收到短信?”
“当然没有啊!”
又吵起来了。他们因为收没收到短信而吵了一架,一直到别墅里都没有说话。
韩颖清只觉得莫名其妙,她在苏星泊家时,苏星泊一直说自己不舒服,她忙东忙西都来不及了,哪还有空看手机。宗晏却以为她是看到了短信而不回,还找借口。
“难道他每次用这样的借口找你去,你都要去?”
韩颖清沉吟片刻,“他是我的朋友也是我的病人,如果没有特殊时刻,我不会拒绝。”
宗晏眼里一寒,“哦。你对你的病人还真是负责,那你想过么?也许他没事,就是想故意搅局,不让你跟我待在一起呢?”
“这——”韩颖清一顿,忽然有些心虚:“应该不会吧。他又不知道我们俩在一起。”
“这谁说得准。”宗晏冷笑。
话题以宗晏接了个电话为终止,他回到书房,是林兀打来的。“宗总,李玉找不到了。只能从航空公司那边查到李玉去了非洲。”
“非洲?”宗晏心里一沉,李玉跑到非洲就很难抓回来了。他的确有钱可以耗,可以砸大把的钱去找人把他抓回来,但李玉配不配?
“宗总,还继续追吗?”林兀也考虑到这一点,才没擅自下命令让人追查,而是先来请示宗晏。
宗晏琢磨两秒,“先派人去找,找到再说。”
“是。”
挂了电话,宗晏沉思了很久。李玉是个职业医闹,这回显然是知道自己踢到了铁板,这件事不能了结了,这才选择远走高飞。但是李玉一个医闹,怎么会想到跑到国外?还是非洲那么偏僻的地方,很难让人相信没人在他背后出谋划策。
给他出谋划策的这个人便是这次的幕后主使。宗晏是铁了心要把他揪出来,但是那边力量也不小。他揉捏着眉心,想到苏星泊心头拂过一丝又一丝戾气,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韩颖清很烦躁,夜不能寐。还有一个夜不能寐的人就是苏星泊,他闭上眼,脑海中就是韩颖清朝宗晏走去时的场景。
怪不得他不管怎么哀求,韩颖清还是坚持要回去,原来是为了见宗晏。嫉妒的滋味啃噬着苏星泊,他怒不可遏地坐在床边,端起桌边的碗,怒气冲冲地摔在地上。瓷碗立刻四分五裂,粥撒了一地。
白粥还冒着热气,仿佛能灼伤他的眼睛,苏星泊愤怒又委屈。他不甘心。苏显回来时恰好看见苏星泊坐在床边,地上都是随便,他大惊失色,连忙上前收拾:“少爷,您小心点,别被烫着了。”
“烫着又怎么样?!韩颖清又不心疼我!”苏星泊自暴自弃地大喊起来。
苏显动了动嘴唇,想劝劝他,又不知道该怎么劝。最后只能让苏星泊小心些,他把碎片收拾一下。
“少爷,其实……在我看来,您的选择有很多,何必非要韩小姐一个……”苏显话还没说完,苏星泊一个巴掌已经摔在他脸上。
苏星泊冷着脸,“我以前跟你说过,不许在我面前说韩颖清半点不好。”
“……是,我知道错了。”苏显咽下喉头浓烈的血腥味,“少爷,您先休息。”
苏显把碎片都清理了,又把地板重新擦了一遍,确保没有一点污渍了才要走,“少爷,您先休息。”
苏星泊原本是靠在床头闭目养神,忽然想起什么,睁开眼睛,目光冷冽,“你再找找宗晏和韩颖清父母车祸的联系。”
“少爷?”苏显诧异地看着他,好端端地怎么突然提到这件事。
苏星泊没打算解释,他只想见缝插针地寻找机会挑拨韩颖清和宗晏。
……
隔天一早,韩颖清便从宗晏家赶去苏星泊家找人。
昨夜暴躁、失去理智的苏星泊不见了,今日一见,又是那个风度翩翩的苏星泊。他穿着定制的西装,和宗晏一贯的黑、灰色西装不同,苏星泊常穿一些鲜艳的颜色,比如红色、粉色。寻常男人穿起来显得别扭的西装由苏星泊穿,便显得另有一番阴柔之美,他雌雄莫辨的脸使得再离奇的颜色也不突兀。
“颖清,我不想去医院了。”苏星泊淡淡地说。
“嗯?”韩颖清皱眉,“可是我们昨晚不是说好了……”
“我想要你做我的私人医生。”
韩颖清猛地抬起头,“这,这怎么可以?”
做私人医生要具有相当丰富的履历和经验,而且公立医院明令禁止医生在外有任何副业,一经发现,即刻吊销医师执照。
“苏明霞现在虎视眈眈,想方设法地要给我使绊子,我不能再去医院了。我信得过的医生又只有你一个,你也知道这颗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