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颖清着实委屈。有种跳进黄河也洗不清的悲壮之感,她要怎么告诉他们,就连她自己,也是昨夜才知道她和宗晏还有名存实亡的婚姻关系。
主任都这么直接示好,其他人更不用说,报告和病历本全都不需要她整理了,即使病人多得走廊站不下也不打算让她去帮忙。韩颖清忍无可忍地提出:“我也可以帮忙看一些病人。”
“不用不用,我们能应付,你别动了,你休息吧。”
韩颖清火冒三丈,怒火在一瞬间就要喷发出来,忽然听到紧急铃响起了。她激动地站起来,“有人按了紧急铃,我去看看!”
那些人抢不过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跑出去,还唉声叹气地说道:“宗总不会记恨咱们吧?要是韩颖清累着了怎么办。”
奔向病房的那一刻韩颖清差点热泪盈眶,他们自以为在讨好她,其实只会让她更加厌烦。
她询问了护士才知道,按铃的是苏星泊。她突然有点后悔冲出来了,苏星泊一定又要跟她大闹一场,她不愿跟病人争执,也不愿听他不明不白的指责,纠结良久才决定进去,要是回了办公室,恐怕接下来她都别想好好上班了。
她先敲了敲门,苏显立刻出来开门,看见她时眼里带着强烈的谴责,侧开身子让她进去。她一进去,苏显立刻关上门,徒留韩颖清面对一脸风雨欲来的苏星泊。她莫名地觉得有点冷。
“还知道来上班啊?宗太太!这么有钱还要难为你为我动手术!”苏星泊一开口便像机关枪似的说个不停,“你都嫁给宗晏了他还让你住在那种地方!这种男人你也要!我还以为他伤了你的心呢,没想到你们只是床头打架床尾和!韩颖清,你觉得我是个傻子是吧!”
最后一句,苏星泊纯粹是在咆哮。他说完之后胸膛长久地上下剧烈起伏,情绪难安。
韩颖清就站在他两步之外,却好像和他隔着两千光年,他永远抓不住、追不上。苏星泊发泄完,心里却满是悲伤。他气韩颖清瞒着他,他气宗晏任由韩颖清住在那种地方,他更气自己为什么不早点遇到韩颖清。要是先遇到韩颖清的是他,他一定不会辜负她,不会这么欺负她。
“你先别激动,咱们一件件说。”韩颖清看一眼机器上的数值,苏星泊虽然情绪激动,但是还不算危险,她拉过一把椅子,准备好好跟他解释一番。“这件事……”
“你先别解释,我来问。”苏星泊拿出报纸,韩颖清头疼无比,宗晏到底在多少家报纸上刊登了这则声明。
“你们结婚是真是假?”
“真的……”韩颖清咽了咽口水。
“这张照片什么时候拍的?”
“宗晏生日那天。”
苏星泊呆了半晌,眼神都失焦了。照片上的蛋糕表示一定有人过生日,他查过韩颖清和两个孩子的资料,都不是最近生日,那就只有宗晏。他又查了一下宗晏的生日,再联系宗晏生日第二天他询问韩颖清昨晚去了哪里时她躲避的眼神,答案不言而喻。
他甚至有些恨,恨韩颖清为什么这么诚实,骗骗他不好吗?
“你怎么不说话了?”韩颖清看他神情呆滞,生怕他一时想不开钻了牛角尖,“我结婚……好像也没什么影响吧?反正我们还是要离的。”
她摸摸鼻子,灰溜溜地说。苏星泊却不相信她,问她:“你们和好了是不是?他以前怎么伤害你的你都忘了是不是!被人耍了还这么上赶着的女人真是不多见,韩颖清,你这招釜底抽薪玩得漂亮啊。”
“……我没忘。”只是宗晏表现出来的深情和痴迷跟五年来她记忆中的宗晏太不一样了,所以她有些难以抗拒。
“骗人!”苏星泊不肯信她,便要伸手去拔输液管。韩颖清自然是拦着他,“你别乱动,要是跑针了有你好受的。”
“跑就跑!你都跟别人跑了。”苏星泊自暴自弃地大喊。
韩颖清闻言,微微抬起头,无言地盯着他。看得他毛骨悚然,渐渐停下耍赖,“你这么看着我干嘛?”
“苏星泊,难道你想要活下去,就是为了让我重回这里,而不是为自己活下去吗?”
苏星泊皱眉,“你什么意思。”
“这是你的生命啊。你为什么不好好珍惜它,任由自己糟蹋它。”韩颖清很痛心,“你去ICU走一圈,多少患者为了多半个小时的生命做了很多很多事!”她不怪苏星泊向她发脾气,但生气苏星泊不把自己的命当回事。
苏星泊被她说得很不高兴,“我的生命我爱浪费就浪费!宗太太,你什么时候辞职啊?留在这里很委屈你吧。”
真是不可理喻。韩颖清心里翻了个白眼,决定先让他冷静一下。谁知她一转身,苏星泊又慌了,立刻从后面抱住她。
韩颖清现在无法想跑针的事情,只能让苏星泊快放开她。“你放开我,你抱得太紧了。”
“那你不许走。”刚才还气势汹汹的苏星泊很快就软了声音。
“嗯。”
“也不许生气。”
“嗯。”
苏星泊一松手,韩颖清立刻正色道:“我结不结婚跟给你做手术没有关系,你好好听护士的话。”
“韩颖清!”苏星泊夺过桌上的水果刀,锋利的刀片抵着小少爷不沾阳春水的白皙肌肤,只要往下一刮,便会有大量的鲜血喷涌而出,“你不准走。”
韩颖清快被他折腾疯了,“我最后问你一遍,你要做什么?”
“我要知道你和宗晏的事情,全部!”苏星泊声嘶力竭地说完,两只眼睛因为充血红得不忍直视。
“好,你把刀放下,我告诉你。”韩颖清咬牙,先把他的水果刀骗下来再说。
苏星泊却一点都不上当,“说。”
韩颖清叹了口气,只能拨开往事的尘埃。她把她和宗晏的相遇相知相恋全都说了一遍。苏星泊的眼里满是嫉妒,直接问:“那你们是怎么分开的。”
“说来话长,这次就不说了。”她欲轻描淡写地带过,苏星泊却不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