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卿做了一个梦,这次没梦见楚钧,倒是梦见了那只梼杌。那只梼杌竟出现在飞雪宫里,变得跟狐狸一样小了,甚至狐眉狐脸的有点像兰生?这次雪卿没那么怕它啦!她往自己的寝殿跑去,往后一看,这梼杌果然跟了来。
雪卿心下有点慌,她施法飞到一棵树上,那梼杌又嬉皮笑脸地跳上了这棵树,还要把头伸过来。雪卿吓得从树上掉下去,一边大叫着雨蝶和洛轩。而那梼杌看到她掉下来,也笑嘻嘻地跳了下来,变作人形接住了她。雪卿定睛一看,这不正是洛轩吗?
她一下子打不过气来,抡起拳头就要往洛轩脸上砸。但她的手好像被什么温暖的东西握住了,再然后做了什么梦她迷迷糊糊就不知道了……
次日一早醒来,雪卿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的时候,视线里映入一片陌生的白色,愣了她好一会儿。许久才发现她已经不是在楚钧的竹屋了,而是在洛轩的灵偃宫里了。
她把脚踢过去探一探,嗯,很好,洛轩也还没起。
没想到洛轩竟也是会睡懒觉的人呐!雪卿得意洋洋地做着潜伏,准备突然掀开洛轩的被子给他一个惊吓。
“啊!”洛轩却好像知道她心中所想似的,先一步掀开了她的被子,被子的暖气迅速流失,一股晨凉侵入肌肤。
“你干嘛!我一锤子你喔!”雪卿恼羞成怒,真的抡起了拳头去锤洛轩。洛轩笑着也不躲,任她锤,等她锤累了又不好意思停手时握住了她的双手,将她拥入怀中。
雪卿心中一咯噔,但是想想前路似乎都已安排妥帖,她闪躲也没用,只好先走一步看一步,也没了昨日那般挣扎。
“雪儿,”洛轩的声音从雪卿头顶上传来,“别离开我。”
雪卿内心一颤:明明是他将她带回来,现在又是他离不开她,说不感动是假的,但是……她好像的确是不太想当那太子妃嘛!
见雪卿没有回答,洛轩掐了一把雪卿的脸,雪卿吃痛地哼哼唧唧了一阵,又像平时那样该洗漱洗漱,吃了早饭便出寝殿溜达。洛轩给她放了假,说回来暂时不用学法术,因为看她现在这个吊儿郎当的样,得重新找时间修一修文法礼仪才行。
雪卿背转身嗤之以鼻地在灵偃宫里面乱走,让洛轩带路参观参观一下周围的环境,以免自己在这偌大的宫殿里经常性地迷路。
没走多远,就见帝后娘娘携天帝和昭月公主在一张小圆桌上和兰生饮茶,见雪卿和洛轩一来,脸上笑得跟花儿一个样:“雪儿,你们来啦!快来说说,昨晚过得怎么样啊?”
雪卿一脸懵逼:“睡得好像还蛮好的,没怎样呀?”
兰生讥笑着瞧帝后娘娘:“切!青莎,我说对了吧!你看看你,不仅法术说不过去,而且脑子也说不过去了!”
“你!”帝后娘娘笑得花儿般的脸怒意横生,一盏茶杯泼过去,兰生只消优雅地轻轻一点,那茶水回泼了帝后娘娘一脸。
这次帝后娘娘蒙了,倒是天帝腾地站了起来,一场打斗眼看即将上演。雪卿连忙去拦住同样站起来的兰生,小声地劝道:“朋友,算啦算啦,不要惹事啦!”
兰生听见雪卿叫自己朋友,喜笑颜开,摸了摸雪卿的头,似乎是在挑衅谁似的。
洛轩见状皱了眉,将雪卿扯了过来。
在这当口,帝后娘娘早将脸上身上的茶水清理好了。她本是东海的蜃龙,和兰生之间的打闹也经常没大没小,根本没有在意这事,见天帝站起来,反而生了几分恼意:“泼你了吗?装什么出头鸟?我有让你出头吗?”
天帝握进了拳头,阴冷地瞪了一眼兰生,才俯下身想要给帝后娘娘重新倒杯茶。帝后娘娘还是不理他,昭月公主见状接过茶,叹了口气,递给了帝后娘娘。这下帝后娘娘就接过了,只是一饮而尽的那个速度之快,让人觉得那茶水是什么臭臭池里面扒拉上来的奇异水似的。
被洛轩拉到兰生刚刚的椅子上坐下,洛轩坐椅子,雪卿被抱在了洛轩怀里。她认为这样在众人面前有失体统,于是跳起来和兰生一起坐在了旁边的大石头上,假装没看见洛轩铁青的气脸。
但是雪卿也不是过分的,在兰生将手伸过来要搂住她肩膀向座上人挑衅的时候,雪卿适时地躲开了。
这样两边都没占着便宜,非常平衡。
几人沉默了一会儿,还是帝后娘娘先开口了:“雪儿,今日休息好了,可该给我们讲讲这半年你去了哪里了吧?”
雪卿顿时觉得如坐针毡,这大石头坐得突然就不香了,她和兰生坐在大石头上被坐在桌子旁的四个人盯着,突然就像审问了。
雪卿这下不躲了,干脆利落地挪到了兰生旁边,推了推他的手臂:“兰生,你说。”
“雪儿说便好。”洛轩制止了兰生的发言,起身要将雪卿拉进自己怀里,但被拒绝了。雪卿发现,还是按照审问模式坐比较好,坐到桌子旁那气压会更低。
兰生笑意盈盈地看雪卿坐回自己身边,得意地清了清嗓子,说:“话说我将雪卿带出那烟花之地……”
便把和雪卿一同逛街又走丢的情形略讲了一遍,又讲到自己夜观天象有异,去客栈时遇到雪卿的情景又说了一遍,但隐瞒了雪卿和楚钧在一起的情景。
雪卿顿时心领神会,感激地投给兰生一个亮闪闪的小眼神。
洛轩的脸快要给这“眉目传情”气黑了。
天帝听闻“天象有异”,皱眉问:“狐兰生,你说天象有异,是什么异动?”
他之前便有些不祥的预感,收到许多消息说天象有从未见过之异动,他去观察了一番,确实是奇怪,但又破不了这个迷局。
兰生的脸色也有些凝滞:“不知道,但似乎是大动之兆。”
所有人都倏地沉默了,只有不明所以的雪卿保持着活跃,拉着兰生问:“什么是大动之兆啊?”
洛轩接过话头答道:“大动之兆,也就是六界不日后许有翻天覆地之变。”
届时,会发生什么,谁都不得而知。
帝后娘娘打破了这凝滞的气氛,摆摆手说:“哎,不是还没到嘛,我们说点开心的!对了,雪儿,你得准备准备,我看你们火候也到了,赶紧抓紧时间成个亲,生个娃,万一到时候有什么异动,好歹也让我看眼孙子。”
雪卿微微蹙眉的表情一闪而过,但还是被几双眼睛捕捉到了。兰生抢先一步说道:“北辰洛轩只会闷着雪儿在飞雪宫或灵偃宫里面,这不,灵偃宫又设了如此重重结界,要不是跟着你们,本王进来还费劲儿呢,这样关着雪儿,雪儿哪里开心得起来?不如让雪儿去妖界避避风头。”
嘴上说不谈论这沉重之事,各人却都打起了自己的算盘来。
翻天覆地?会和魔界有关吗?会和他有关吗?雪卿想到竹屋里那颀长的黑色身影,心中不由得一紧。
洛轩冷脸向兰生:“妖界?避避风头?你那妖界鱼龙混杂,妖宫里不知道多少妖艳货色,我看雪儿去妖界别说你给护着了,被那些妖艳货色生吞活剥了还说不准!”
这话兰生便不爱听了:“北辰洛轩,你以为你老家天界又能好到哪里去?九重天和魔界历来的冲突你也是知道的,万一魔界再生事端,你不是还得披甲戴胄去赴战,留着雪儿一人在宫里待着,万一被抓走了咋办?”
两人就如此僵持不下许久,直到雪卿突然来了一句:“俗话说,天算不如灵算,我觉得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不如让我在人间躲躲,既能玩得开心,又没啥危险嘛!”
“休想!”这次洛轩和兰生异口同声地说道。
切!雪卿在心里腹诽了一番:明明是安排她自己的事,凭啥被他们决定?算啦算啦!寄人篱下,人微言轻,等她有能力了,再反抗也不迟。
洛轩和兰生针锋相对了好一阵,才想起正题来:“那你找到雪儿前的那几天,雪儿去了哪儿?”
兰生一时间没反应过来:“我哪儿知道!”
雪卿看这战火又蔓延到自己身上了,有些慌张:“我也不知道。”
“嗯?”洛轩好像有些咬牙切齿了,“雪儿自己去了哪儿,雪儿不知道?”
“不不不,我傻了!”雪卿信口胡编了一个,“我去逛遍了祁城的大酒楼,好吃好喝的都各吃了一轮。”
“我派人去打听,怎么没有收到外来人士胡吃海喝了整整好几天的消息?”
眼见洛轩眸色渐冷,雪卿急忙掩饰道:“人家不是会易容嘛!变张脸而已,有啥大不了的!”
“也就是说雪儿一日变一张脸,就为让我找不着雪儿着急?”
被戳穿心事的雪卿有些心虚:“看心情变的嘛,又不是吃一次变一次……”
帝后娘娘及时出面阻断这无意义的撒谎与圆谎:“雪儿,听说洛轩是在一名商贾的山中屋宅里将你带回来的,那人是谁?你是怎么认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