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钧黑着脸,想到清尘叮嘱过雪卿不能使用法术,凉凉地自个儿用法术将药的温度调度到刚刚好,沙哑地道:“圣女,满意了没?”
“这还不能说,待我喝一口再说,”雪卿笑嘻嘻地捧起药碗,像平时那样大大喝了一口,便再也笑不出来了,“噗……宫,宫主,您这药未免也太苦了吧!”
“药还有甜的?”楚钧沙哑的声音已经带了一丝威严和寒凉,雪卿心里有些发憷,但仍然倔强着。
“人家清尘的药里面不知放了什么,甜甜的,好喝得紧,喝了一碗还想喝第二碗!宫主,说真的,您这药哪怕包治百病,拿到街上去送给人家,人家也不要啊!”
说完,雪卿就缩着脖子默默地往后挪了挪,一双盈盈的眸子死死地盯着楚钧的面具上仅仅泄露出生机的凉凉双目。
清尘这次打了史上最大的一个喷嚏,不管怎么让屋子变暖,他都莫名地有些瑟瑟发抖,干脆用法术远程取来了一罐安魂草碾碎成的安魂汁,喝了几口,沉沉睡过去了。
楚钧没有雪卿想象中的大发雷霆,尽管雪卿也觉得自己有些恃宠而骄,行为过分了。他只看了雪卿一眼,手里灵力一拈,一些什么注入了药汁中,药碗看起来更满了。
雪卿捧起碗,小心翼翼地问喝了一口,就放了下来。
“又有什么问题?”楚钧的眼睛总是让雪卿有一种莫名的着迷和害怕。
“好像又……太甜了,甜到发齁……”雪卿已经失却了刚刚的底气十足,小心翼翼地瞟着楚钧的双眼,生怕这个宫主生气了把她踹出去。
人家好歹也是个宫主,她有事没事去惹人家干吗?看来,还是宫主让她吃得太饱了!
楚钧简直汗颜,将碗拿过来,正想喝一口试试,想起自己的脸上戴着面具,摘下来又怕再次给雪卿造成刺激,还是停了手,用法术将甜分析出来一些,再退给雪卿:“试试。”
雪卿留意到楚钧的动作,正期待着他再次取下面具,她这次一定要好好看看他的脸时,就收到了那碗黑咕咕的药汁,苦着脸拿过来喝了一口。
“还好啦!”有种熟悉的味道,似乎她在哪儿吃过类似的东西。
楚钧淡淡地望着雪卿的举动。篡改记忆的法术还是不能完全根除深埋在内心的记忆,那也就是说,她心底那个人,是自己吧。
他在竹屋的时候,给她做的糖醋鸡肉里面,放的就是这样的量的这种糖。这种糖世间难寻,只能在阒睄虚境觅得。
一碗清茶难觅苦,数盅浊酒易酿醇。清虚殿内的檀香冉冉,炉内窸窸窣窣小声地爆破着无言的闲,偶有惊雪从屋檐坠落,惊起一湾心曲涟漪,更搅乱石心内一池冰湖。
时间在清雪宫好像停了,似乎日复一日,都是对昨日的无限重复。雪卿没有留神计日,只感到时光匆匆不等人,她的身体似乎已无大碍,前日被宫主无意中的站在身后吓了一跳,也没有晕倒过去,足以证明她身体康健,无需担心。
宫主近来有些繁忙,总是不在殿内,雪卿在清虚殿中走来走去,手中捧着楚钧素日里看的书。
她一开始根本连书上的一个字儿都看不懂,据楚钧说,那些是远古文字,记载了不可泄露的天机。这一说,雪卿可就来了兴趣,缠着楚钧教自己认了几个字,每日抱着书在清虚殿内艰苦研读,虽然字大致了解了一些,但是它们组合起来是什么意思,雪卿又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了。
她头疼地放下书坐回书案旁,扶着额头想,差不多是时候找宫主说说离开清雪宫的事了,洛轩他们一定急得成了热锅蚂蚁啦!说不定还熟透了呢……
想楚钧,楚钧到。正当雪卿对着书本发呆入神的时候,楚钧裹挟着一袭寒风走进清虚殿,那阵风直接打在雪卿脸上,钻进她的皮肤腠理中,冻得她虎躯抖了三抖。
“宫主,你终于来啦!”雪卿在这闷得慌,见有人来,一蹦一笑地跑了过去。
“你……”殿内清烟缭绕,两人的喉咙里同时发出一道相似的呢喃,又各自受惊一般住了口。
雪卿有些懊恼:自己怎能抢人家宫主的话头呢?她住了口,一双灼灼桃花目望着宫主面具下的凤眸,等着他先发言。
好久没听过他那沙哑的声音,她倒还有点不习惯。
可是宫主也直勾勾地看着她,不给她听自己说话的机会。
雪卿忍不住了,先行打破了沉默:“宫主,好久不见呀!”
楚钧走到书案边坐下,沙哑的声音带了些许难以察觉的疲惫:“嗯,久了。”
雪卿本想向楚钧提回去的事,但是见他今日似乎心情不善,也识趣地没有提,而是望了望窗外的一片白道:“宫主,我来了清雪宫这么久,都还没出过清虚殿,清尘不是说要多出去走走嘛?我实在是……闷得慌。”
“嗯,那你出去走走吧。”
“你不陪我去?”雪卿见楚钧舒舒服服地坐在那儿,有些诧异,“我哪里认得路!”
楚钧凉凉的眸子在雪卿脸上扫了一瞬,随即站起来,走到她身边:“想去哪儿?”
雪卿没有回答这个问题,看了看他身上薄薄的一层布料,皱着眉道:“我辛辛苦苦用法术给宫主您变出来的皮大氅,您是不是看不上扔了?”
楚钧一时语塞,雪卿这只有一百年修为的雪灵变出来的皮大氅不怎么经打,没过几招就已经碎裂得连渣儿都不剩了,还被对方嘲笑质量堪忧,本来他还打算放对面一马以供日后解决无聊的,闻言立即馈赠了他们一个全军覆灭。
说他可以,竟敢说他的卿儿给他的皮大氅质量堪忧?他看,是他们的智慧堪忧才对!
雪卿不知楚钧的内心戏十足,重新给他变了一件皮大氅披在他身上,郑重其事地道:“宫主,别再搞丢了,这可是我冒着生命危险给您变的皮大氅!您冷坏了身子,第一个遭殃的是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