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钧牵着雪卿的手,转移到了凰图阁四楼,又拉开了一道传送门,和雪卿一起来到了客栈的房间。
雪卿觉得自己被这弯弯绕绕的路道给绕晕了,不禁问道:“楚钧,为什么非要回到凰图阁才能来火焰山脚啊?”
“传送有节点,建立并非易事,而且多一个节点,便多一分被发现的风险。”
雪卿想起自己的偏房老是挤满了洛轩等人,人多眼杂的,又都是大神级别的人物,万一被发现还真的很麻烦。她了然地点点头,冲楚钧莞尔一笑:“楚钧,你法术好厉害!有机会,你教教我吧哈哈哈……”
楚钧没说话,看了雪卿一眼便走出门外,表面毫无波澜,内心已汹涌翻腾。
有机会吗?若真的将她带到身边,身份暴露是迟早的事,可他竟然无所谓是怎么回事?
雪卿换过衣服,戴上面具跟着楚钧下楼,门外原已沸反盈天,四处皆是人声与灯火,再无一片静土。在这种氛围下,人心很容易被这欢闹的节日带动,沉浸到那狂欢之中,忘记世俗的烦恼与哀愁。
街上显然比前三日更拥挤了,之前好歹雪卿还是双脚着地的,这回她娇小的个子已然悬空在人潮中,随着人潮来回涌动。若不是楚钧费力地揽着她,她可能现在都不知被这一阵又一阵的人浪冲到哪儿去了。
雪卿完全看不到两边有什么铺子,这人山人海的简直太可怕了,可她一点儿也不沮丧。当人潮要将她从楚钧身边推开时,楚钧有力的手臂会紧紧箍住她的腰,将她拉回他的身边,那环绕起来的劲道让她感到无比安心。
虽然都是人形的走物,都戴着一张奇形怪状的面具,可是氛围在这里,人在这漫无目的地走着,感受着彼此的呼吸和期待,竟也不觉得时间漫长。
夜色越来越深,楚钧和雪卿已经进入了最繁华的街心,尽管挤得呼吸都不顺畅,雪卿依然笑意盈盈。今夜的楚钧不同寻常地温柔,他的手在这个洋溢着欢乐气息的夜晚,仿佛就是为护着她而生的。
“吉时到——”不知从何处传来一道洪亮的高喊声,通过了法术传送到火焰山脚的每一个人耳中。有人虽然足不出户,也打开窗户伸出头来,望着街心那巨大的彩色火凤纸塑,眼神中隐隐藏着涌动的期许。
“嘭”地一声,那火凤随着烟火的的迸发直冲云霄,落下彩色的火星和纸屑,纷纷扬扬地漂浮在亮如白昼的半空中,盘旋翱翔了好几圈,竟冲更高的空中飞去,一直飞到火焰山下的火焰上方,才伴随着不知从何而来的乐声飞舞,那双黑亮亮的眼睛远远地闪耀着忽明忽现的红光。
楚钧感到事情不对劲,忽然将看得正入迷的雪卿扛在肩膀上,跃上屋檐径直返回客栈。
“怎么了?”雪卿正一脸茫然,下一刻,那巨大的火凤忽然大展双翅,卷起一团团火球,向水泄不通的人群疯狂投掷。
人群爆发出了震天动地的哭叫声,瞬间矮了一大片,雪卿从手指缝中往外看去,刚刚还热闹繁华的街巷,瞬间成了火的海洋,所谓的人山人海,现在已经躺满了好几层猛虎、雄狮、狐狸之类的动物,还有一些叫不出名字来的巨兽,都在这场劫难中瘫倒,不是幻灭成烟,便是成为那些动物中的一员。
雪卿已然被眼前的场景吓呆,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同样发觉事态不对的还有另外一群人,似乎约好了似的往客栈飞奔而来,可就在他们快到客栈的时候,不知从哪里冒出来一群黑衣人将他们团团围住,每个黑衣人手上都捉着一片艳红欲滴的火凤翎,使出的却是邪门秘法,形成一个火阵,将众人团团围在客栈几米开外的屋檐上。
雪卿在这群人中看到了两个有些眼熟的白色身影,但有些不敢确定,便一直盯着他们。
有些人沉不住气,企图去直接冲破火阵,不承想遭到反噬,竟引火烧身,化为烟尘。
雪卿心惊胆战,紧握楚钧袖子的手心已经全是汗水。
楚钧一如往常地泰然自若,他轻轻伏在雪卿耳旁说道:“可否助我一臂之力?”
自己能帮到楚钧?雪卿有些讶异,但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我要做些什么?”
“跟我做。”楚钧在手上比划出一个图腾,雪卿将信将疑地试着按他说的去做,没想到竟画出一个雪白发着寒光的图腾来,与清雪宫中无意中瞥见的图案有异曲同工之处。在楚钧的示意下,雪卿将图腾移到火阵的顶端。
当那雪白的图腾刚刚接触到火阵的边缘,图腾便迅速扩散而变大了,火阵在雪色图腾的逼迫下消退得无形无踪。
那两个让雪卿倍感眼熟的白衣公子彻底注意到了雪卿的存在,他们相视一眼,正要走过来,那些黑衣人便一连发出数十个拳头大的火球儿,留下来的十几人皆是个中高手,不是挡了,便是化了,一场高手之间的过招在冲天的火光与刺目的亮光之中完结,那群黑衣人见无法应对这帮人,无心恋战,放了个迷魂阵便闪身而遁。
这区区迷魂阵对楚钧他们来说并非难事,众人三下五除二便将其解除掉了,只是那两位白衣公子正要朝雪卿走来时,楚钧带着她飞身进了客栈,跨过传送门回到凰图阁。而另一边,那洛轩和兰生也闪身进了一个房间,他们前脚刚踏入传送通道,身后便传来一阵天塌地陷般的爆破声。
两人不敢久留,只回头看了一眼。
那冲天火光湮灭了火焰山脚的繁华世界,一人身着黑衣,戴着面具高悬在已经变成火海的火焰山脚的半空,手中托举着一个通体昏黑的灵力球,正将这些无辜的冤魂吸入球中。
黑衣,面具。雪卿,男子。两人的头脑皆是一片浆糊,他们回到凤鸣苑,轻手轻脚地去看了雪卿,她正趴在枕上沉睡,似乎一个香甜的梦正做到酣时。他们不忍心打扰,便带着满腹狐疑回正房去了。
而凰图阁的高楼上一人长身玉立,隔着墙壁望向那个不透明的方向,面具下的眉眼,深深地皱成一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