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甫重深笑着,露出了一口大白牙:“我已得道,并受高人指点,若要成仙的话得多做善事。这不,我寻了一匹好马,准备行侠仗义,快意江湖,雪卿姑娘可要一起?”
雪卿惊叹地张大了嘴巴:“哇塞,天呐,太酷了!”
洛轩探究的目光不动声色地在皇甫重深身上打量,似乎在检验他话语的真假。
“我打算回去看一看昆仑山,几百年前的不辞而别,也不知道现在怎样了。”皇甫重深给马套上鞍,转过笑脸对雪卿说道。
看来那人说的都是真的,他要带他回人界,为他找足了借口,怕就是为了自己能见雪卿一面。皇甫重深不动声色地探查了周围的气息,却没感觉到楚钧的存在。正在他纳闷之际,耳旁传来楚钧的声音:“我在。”
原来是他多虑了,楚钧什么道行他什么道行?说来可笑,他竟想用他那微薄的法术去勘查楚钧的气息?
雪卿有些跃跃欲试,摩拳擦掌,笑嘻嘻地对皇甫重深道:“我们逛街逛得腻歪了,正准备去游山玩水呢,不知道方不方便同行?”
说着,她转过身,征求雨蝶和兰生的意见,故意无视掉洛轩。
其实三天来,她的气已经消得差不多了。只是,如果不把这场脾气发得久一些,就不能明白地向洛轩表示她的不满——注定不同路的两人,彼此需要有些分寸,她不是他的物品,他无权控制她的灵生。
雨蝶对于游山玩水这种耗费精神体力的事情向来不感兴趣。这山山水水的,不久跟蓬莱、青丘这些仙境差不多嘛,有什么好看的?若是清尘在还好说,若是清尘不在……那可真够无聊的。
兰生对此倒是无所谓,反正都是和雪卿在一起,去哪里不一样?洛轩见雪卿没管自己,无奈地自己出声了:“雪儿想去,我一定奉陪。”
皇甫重深看出雪卿和洛轩又闹矛盾了,气氛有些僵持,便笑着转移他们的注意力。他拍了拍马背道:“雪卿姑娘,在下可不记得你会骑马,你确定你不会被马给摔下来?”
“呸呸呸!”雪卿像吃到了苍蝇似的往地下喷着虚无的气,“皇甫重深,你嘴巴真臭!我告诉你,我天赋异禀,第一次骑马肯定不会摔!”
事实证明,真香定律往往都是在这种自高自大的情况下发生的。雪卿刚刚手脚并用地爬上马背,这匹马似乎不太听话,在雪卿试图骑上去的时候就冲她喷了响鼻。雪卿战战兢兢地绕到它的侧面,它的脸便随着她转,还是兰生好心地牵住了缰绳,雪卿才得以找准空子爬上去。
她趴在马背上,还没有坐稳,那匹马便疯狂地往后蹬蹄子,雪卿没抓稳,就被它甩了下来,还差点被它的蹄子踩到。幸而兰生反应敏捷,将她拉了出来,否则现在都不知道魂儿去了哪里了。
雪卿心有余悸地捂住心口,洛轩走过来,伸出手:“雪儿,我和你共坐一匹马吧,别摔伤了。”
然而,雪卿并不领他的情,从鼻孔里发出“哼”的一声,扭头去攀上洛轩选的马匹。这匹马毛发柔顺光亮如米白色的绸缎,马鞍已经被稳稳地安在它的背上,它的眼睛如一池清湖水,亮晶晶的,更带有无限柔情,似乎能通人性似的,友好地将脑袋往雪卿的身上依偎着。
这匹马其实是洛轩专门为雪卿挑的,因为他看到雪卿冲进马市,什么马不选,偏偏选了一匹性格暴烈的千里马。这马好是好,但对雪卿这样的菜鸡来说,还是不太适合的。
雪卿一眼就爱上了眼前这匹白色的小马,乐呵呵地爬了上去,神气活现地坐在上面,牵着缰绳,一副威风八面的样子,逗得其他人都笑了。几人也骑上马,简单备了些干粮,便向昆仑山进发。
洛轩上马的时候,睨了一眼皇甫重深。
皇甫重深在撒谎,因为他发现,皇甫重深身上的仙气是假的。只能说施术的人很高明,竟能让将仙气加到皇甫重深身上,还能从他的身上自主地散发出来,确实是难能一遇的高人。要怪就怪皇甫重深身上那股难以掩饰的魔气,尽管经过修饰,甚至伪装成仙气,但洛轩还是凭借感觉认了出来。
几百年前的凡人堕入魔道,其中的蹊跷,他定会慢慢查清。洛轩又将视线落到走在中间的雪卿身上。雪卿正在环顾路边的风景,参天大树与远处的冰山青白相映,别有一番波澜壮阔的风味。雪卿细细品着,雪白的脸上挂着一抹欢快的粉红,令人总忍不住想要掐一把。
昆仑山的山脚不远处有一片矮小的树林,距离几人仅仅不到一里距离。雪卿隐隐约约记得,那里似乎就是竹屋的入口。她看了看四面楚歌一般围着自己的其他四人,心里有些发愁。
洛轩肯定不会让她去竹屋的,他恨楚钧的程度简直可以用“恨之入骨”来形容,若是她提出去竹屋,洛轩必然是黑了脸要带她从这儿离开。
雪卿眼巴巴地用余光瞧着越来越远的竹屋入口,不动声色地叹了一口气,无意中用手扇了扇脖子附近的空气,给自己降降温:“这天气好热啊,我都要热融化了。”
走在后面的洛轩驾着马走上来,给雪卿递来一只水壶:“雪儿,我给你备了水。”
“不要!”雪卿干脆利落地别过脸,往后倾斜的动作也牵动了马儿,马儿拐了个方向,马头已经向着那个雪卿心心念念的竹屋入口,前面没有障碍。
洛轩正想说些什么,雪卿忽然狠狠地一巴掌扇了马儿的后面,嘴上学着戏曲里那样“驾”了一声,如逃出牢笼的白色大鸟一般冲竹屋入口奔驰而去。急驶的风卷起她的衣裙,飘飘然在艳阳下飞扬,那头绸缎般光亮的乌发留下一抹余香,叩击着几人的心。
雪卿没命地往那个入口冲去,只觉得这看起来短暂的路程,不知为何竟变得如此漫长。她不敢回头,她不敢看洛轩那张必定怒极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