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钧眸子一冷,他忽而又想起,他和雪卿在酣战时,这两个家伙曾在帐外试图闯入,但发现是他后才赶紧溜走了。
“她呢?”楚钧冷冷地开口,两位长老的脖子上已不知何时各自多了一条锁灵索。
月亏长老和醉石长老张着嘴相视一眼,又齐齐望向楚钧:“谁?”
“魔后。”楚钧直勾勾地盯着两位长老面上的表情,可令他失望的是,他们似乎真的不知道雪卿的下落,看上去比他还要懵逼。
醉石长老小心地察看着楚钧的脸色,小声道:“那只雪灵不是跟君上在颠鸾倒凤吗?君上为何前来质问我们兄弟?难不成,我们兄弟二人无意听了墙脚,还能把人撬掉不成?”
月亏长老像往常那样制止了醉石长老继续说下去的冲动:“二弟,好好说话。”
楚钧深深地望了两位长老一眼,转身甩下一句话便离去:“备战。”
月亏长老惊讶地瞪大了眼,不顾疲累立马起了身,急趋到楚钧面前:“君上,众将士已疲累至极,不宜开战……”
楚钧凉凉地望了他一眼,月亏长老便噤了身。
楚钧亲自去鼓动众将士的士气,当言及天界落荒而逃、魔界即将乘胜追击,打九重天一个措手不及时,众将士的疲倦一扫而空,如打了鸡血般振臂高呼,要置九重天于死地。
楚钧始终冷面冷声,而两位长老站在王车的阶梯上,虽然面不改色,可心中已经乐开了朵朵恶毒的罂粟花。
雪卿醒来的时候,发现四周黑漆漆的,不时有滴水的声音传入耳中,在这阴森的环境里格外可怖。
她想试着动一下手脚,却发现自己的手腕上不知什么时候被戴上了沉重的枷锁,双脚堪堪踮着脚尖碰到地面上,吊着的双手麻中带痛。
雪卿心惊,头疼欲裂地回忆昏睡过去前的情景,似乎是她走出军帐去追寻那阵奇怪的声音,便失去了意识。看来,她是中了计了,究竟是谁的阴谋,哪怕她没有脑子也想得到。
这里似乎是一座地牢,什么东西都看不清。雪卿试着掐诀解开枷锁,却发现这是无济于事的——困住她的法术实在是太强大了,她这点法术实在不够打。雪卿又试着掐诀点亮周围的东西,这次果然成了。
此处确实是一座山洞中的地牢,崎岖不平的地面蜿蜒着一道道发霉的死水,不时有硕鼠跑过,用一双狡猾的亮眼盯着雪卿那暴露出来的雪白肌肤,似乎在揣测咬上去的味道。
雪卿吓得呆了,下意识地挣扎起来,而那枷锁却越绞越紧,她感到手几乎要断了,连忙停了下来。既然挣脱不开,那给自己变一个垫脚的东西总行吧?她又施了法,在脚下添了一个砖头,才终于好受了一些。
她不知道那二位长老将她困在此处有何目的,只是奇怪她在这里待了许久,并没有人来看她,连个话本子中标配的来折磨她的魔兵魔将都没有。
她不知道自己在这里待了多久了,只觉得腹内空虚,之前吃的烤鸡和瓜果早就被消化得一干二净,想喝口水,但四处都没有洁净的,她实在喝不下那长满青苔的脏水。
时间在无知与恐惧中流逝,一开始雪卿还保持着四周的明亮,来抵御孤独与恐惧,时不时还变幻着法术来对付那枷锁。然而,结果只是砖头越垫越高,法术越耗越少,她已经饿得麻木,麻木得失去知觉,在无尽的等待与恍惚中昏迷了又醒,醒了又昏迷。
随着雪卿昏迷的时间越来越长,她本就娇小的身材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瘦下去,几乎就只剩一副皮包骨。苍白的面皮上没有了往日的光泽,只有枯干的暗恨自己无能的泪迹在面上结成硬块。
若是九重天知道,他们倾注了所有培养的御魔者变成这个样,什么作用都未曾发挥,一定会捶胸顿足吧。
还有,若是楚钧看到她这个模样,会不会心如刀绞、懊悔至极?
她想起被抓来这里之前,躺在床上看楚钧的脸。她只恨自己看得不够久,没有贪婪地将他脸上的一肌一肤尽数映在脑中,以至于现在他在她的视线她的记忆中全部模糊了……
地牢内的水漫长地滴滴答答,枷锁上的人儿气若游丝,忽而一只命运的手掐断了灯芯,所有的光芒皆在刹那间泯灭为虚无,只剩远古的魂魄在尘世间无言地周游。
月亏长老和醉石长老本想将雪卿抓回去,好好享用一番再派上用场的。没想到楚钧似乎变了态了,非要抓着他们去征伐,一役的时间长于一役,最近的一场战斗已经持续了三百年,楚钧还在半空中死缠着早已筋疲力尽的洛轩死斗,而无论是神兵还是魔将,都早已溃不成军,麻木地杀戮着,完全不知道这场战斗究竟意义何在。
对于魔界来说,意义还是有的。在楚钧的带领下,魔界生生将九重天从无人顺利攻破过的哀鸿山逼出来,经历了一番地毯式的搜索后,竟将哀鸿山生生劈作两半。
雪卿失踪的消息被封锁着,魔兵魔将们只当楚钧杀红了眼,反正是九重天的洋相,他们爱看得很。而两位长老每次向寻机去隐秘的地牢看看自己的猎物,总是被楚钧牵制着,因此也总是未能如愿。
这场战役,发生在神魔两界的中点——乾元山。乾元山本是水草丰美、绿茵蔽日的所在,在这一役打响后,已然变得暗血满地,水草尽枯。
洛轩在这一场战中也拼力死战。从万魔门之战结束后开始,他便收不到雪卿的密语了。无论他怎么逼雪卿传消息,雪卿似乎都铁了心不理他似的,再看看如今楚钧的疯狂攻势,怕是被楚钧洗了脑子,彻底背叛了九重天。
天帝在给他的密令中谈到,就当九重天这些年养了个叛徒,让他日后小心为上。
洛轩自然知道要小心,但是他死也不愿相信雪卿会背叛九重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