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本座让你杀了娘娘,你会去么?”楚钧凉凉地敲打着主座的扶手,冷眼瞧着陟丹。
陟丹惊了,不知道楚钧何处此言,但是联想到近日魔界的混乱与九重天的来袭,他忽而明白了所有,虽然感到痛心,但依然坚定地道:“只要是君上的旨意,属下照做不误!”
“那我让你毁了魔界呢?”楚钧忽而轻笑了,这更令陟丹摸不着头脑。
陟丹对魔界有感情,但这感情是建立在有楚钧的基础上的。当年他还是一条柔弱无力的无毒的小蛇,走到哪里都被强大的魔头欺侮,因此想要进魔宫谋个一官半职,好令那些瞧不起自己的魔头大吃一惊,没想到刚走到魔宫,便被三位长老麾下的几名喝醉的魔头拉进偏僻小巷,饱受了屈辱和痛苦。他本是一条无羁无绊的小蛇,自能化作人形以来,便外貌柔弱姣美,也因此遭受到了更多的嘲笑与冷眼,但他万万没想到,魔界竟然险恶到馋他的身子。
那些魔头已经走了,他不着寸缕地躺在地上,已经决心就此死掉,却见身旁忽然一道亮光闪过,一个黑色的高大身躯躺在了自己身边。他吓了一跳,虽然身体酸痛,依然赶紧给自己变上了衣服,小心翼翼地向那人走去。
那人双眼紧闭,嘴角挂着滚烫的血迹,面色白如纸,看上去是遭人暗算逃来这里了。听见不远处传来猎猎的风声,他猜想是追杀这人的恶人来了,四下张望发现身旁有废弃的炼丹炉,便拉着那人一同躲入炼丹炉中。
那群恶人确实也检查了炼丹炉,没找着楚钧,却看见了面容清秀的他,便又将他拖出来施以残暴。
他确实一动也不能动了,无望地躺在地上,任由冰冷的空气将他包裹。
没想到那黑衣人竟从炼丹炉中自己爬出来了。黑衣人看了看地上的他,竟然给他裹上衣物,将他带回了一个满是竹子的地方,在那里静养了三日,他便恢复得好好的了。
他不问黑衣人的身份,黑衣人也不问他的名姓,那都是他自己告诉黑衣人的。
黑衣人只向他了解了魔界的大小事,并借着他提供的消息去征服了魔界,成为了魔界一大霸主。而他在黑衣人身边,也学到了一些杀伐果决的神气,渐渐地看上去不再柔弱,而是满满的男子气概。
他隐隐感到楚钧的来头并不简单,但是楚钧没有告诉他,他也不愿猜。
现在楚钧突然问他愿不愿为了他而去消灭魔界这件事,他只是感到有些意外,对魔界的恶臭也并无太多的感情,于是回答依旧笃定:“只要是君上的旨意,属下万死不辞!”
楚钧点点头,陟丹总是给他一种心安的感觉。他走下座位,陟丹瞪大了眼看着楚钧亲手将自己扶起来,不禁有些受宠若惊,眼泪都要从眼眶中滚出来。若不是心中还记挂着九重天神兵的事,他怕是要抓着楚钧的手煽情一番了。
“走吧。”楚钧率先走出了修炼房,陟丹一时没有反应过来,本能地跟上去,才明白楚钧是要着手应对九重天的来袭了。
本来乱成一锅粥的魔界,因为共同的敌人——九重天而重新变得团结起来。虽然还有一些纷乱的流言,诸如要求楚钧处置雪卿、是雪卿引来了九重天大军这些消息,但都被妙嘴生花的兰生给想方设法压下去了。
月亏长老和醉石长老祭出了尘封上万年的盔甲,整装待发。
楚钧也无心故意不回怀远宫,他心里有气,气她一次一次挑战他的底线,一次又一次背叛他的信任。
雪卿知道楚钧生气,也不敢乱走,在怀远宫等他回来解释,可是等得花儿都谢了,楚钧依然没有回来。洛轩开始要求她传送魔界的消息,她才知道洛轩说要带兵下来攻打魔界不是跟她开玩笑的。
她感到洛轩对她也有了戒心,这是作为一只敏感的雪灵特有的直觉。洛轩没有告诉她,他带了多少神兵下来、具体位置在哪里,反而要她套出楚钧派了多少神兵出来诸如此类的消息。
无奈,雪卿这几日都见不着楚钧,只好如实说自己露出了大大的马脚,现在楚钧似乎跟自己闹别扭,没有来看她了。
洛轩给她的回信中明里暗里地嘲讽了楚钧的小心眼,在对比之下昭示自己的大度。雪卿看了密信,一脸的无语:他以为他又能大度到哪里去?相比之下,楚钧真的是好得多了去了!
随着时日的流逝,雪卿发现送饭的清尘来得越来越晚了,不禁问他道:“战事很吃紧吗?”
清尘垂眸笑了笑:“娘娘说呢?”
雪卿有些讪讪然,毕竟这跟自己脱不了干系,但她依然很好奇:“雪族不是和魔界有不共戴天之仇吗?为什么你还……”
“嘘!”清尘被雪卿的话吓了一跳,四下张望,确认无人后才道,“刚刚那番话,还请娘娘日后千万别说了。无论是在这儿,还是在那儿。”
雪卿秒懂,这儿指的是魔界,那儿指的是清雪宫。看来,两边都不知道他和楚钧的身份。
雪卿挠了挠头,终于问道:“楚……君上究竟在何处?他很忙么?”
那么久不来看她,难道他就不想她?雪卿问出来的时候,语气中带着一丝丝的委屈。
清尘摇了摇头,叹着气笑了:“君上身在前线,娘娘切莫牵挂。”
他由衷地感到,此番大战,魔界是要变天的了。
那人上万年策划的拔草除根,也要在这场大战中实现的了。
只是魔界的愚魔,不知自己完全在那人的掌心当中。
他还感到,雪卿会是那人计划中的一个异数。然而,他只是一个小小的属下,如何将这些事情向主子道明呢?
他只盼着这战事快些马到成功,天天吃着主子的狗粮,他都要撑得吐了。在这段时间的相处下来,他发现自对雪卿只是一种单纯的迷恋,对昭月,他是认了真的。